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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個多時辰,曹衡果然初步領會了奇遁身法的第一式心訣,在九宮圖中走得有模有樣。開始他尚有賴黑衣人的不時提醒和腳下所畫的方位遊走,到後來,黑衣人將他眼睛用黑布蒙上,也不會踏錯半步。
這第一式的身法變化,源自手舞足蹈小八式中的一招「順手牽羊」,自乾位起而至中宮止,又可細分出若干不同的步法。也難為小曹衡記性奇佳,舉一反三省了黑衣人許多口舌氣力。
待練的大致純熟,黑衣人便命曹衡拋開腳下步伐,心凝丹田流轉真氣,修煉太炎心訣。小傢伙一邊在陣圖中遊走騰挪,一邊練氣運功,這般修煉的方法著實別開生面,但也事半功倍,令他受益無窮。
次日曹衡醒來,頓感小腿酸脹,足心生疼。他急忙按照大夢天君教的練氣心訣催動丹田真氣流轉數圈,疼痛略減才起了床。
早晨的課上,曹衡將「六儀」、「三奇」等一一向錢老夫子求教。那錢老夫子果然博學多才,對答如流,甚至取筆在紙上畫了起來,不過圖形歪歪扭扭和遊方道士塗鴉的鬼畫符差不多。
中午放學,孫二笑嘻嘻進來稟告說曹彬打從京城回來,還帶了一車的年貨。曹妍與曹衡歡呼雀躍,一路蹦跳去見爹爹。
午飯後眾人在書房小聚,曹彬說起走鏢趣事與京城見聞,讓二小大為神往。曹衡趴在曹彬的腿上道:「爹爹,下回你再出門,定要帶上衡兒和姐姐。先生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整日窩在巢里的鳥雀永遠長不大。」
曹彬哈哈笑道:「好小子,幾日不見果有長進。不過行鏢非同兒戲,那是刀口舔血的差事。你現在還小,等大些再說吧。」
曹衡嘟囔道:「人家過完年就八歲了,哪裡還小?錢先生說,有志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錢先生還說——」
曹夫人笑著牽起兒女,道:「好啦,咱家的兩位小英雄該午睡去了。你爹爹和錢先生還有話要說。」
曹妍乖乖聽話,隨娘親出了門。
曹衡走到門口反身探回小腦袋來問道:「爹爹,有沒有一位神仙叫做『大夢天君』的?」
曹彬一怔,忽見林熠向自己使個眼色緩緩點頭,當下會意呵呵笑道:「那可是位了不起的仙人,法力通天,與日月齊輝。衡兒為何問起他來了?」
曹衡一搖頭,臉上不自禁的露出得意之色,口風倒緊得很,道:「沒什麼,我隨口問問。」
這才興高采烈跟著曹夫人去了。
曹彬把門從里鎖上,微笑道:「林兄弟,你這位先生實至名歸,做得可真不賴啊!」
林熠也不相瞞,把近日教導曹衡的事說了,包括自己深夜傳功,假扮子虛烏有的大夢天君,教授曹衡太炎心訣與奇遁身法的經過也簡略道明。
曹彬又驚又喜,恍然道:「難怪衡兒問我『大夢天君』是誰,我還當是你教書時編的什麼故事,原來如此。」
林熠從袖口裡取出一隻捲軸,遞給曹彬道:「這是小弟前兩日繪製的奇遁身法圖解與注釋,大哥若有不明之處,咱們再來研究。」
曹彬雙手珍而重之的接過,謝道:「林兄弟,愚兄就厚顏收下啦。我也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清單上的東西總算置備齊全,現都藏在密室之中,你可要看上一看?」
兩人穿過暗門,到得那座圓形的靜室里,諸般鑄器煉符的用品滿滿當當堆了一地,分門別類擺放齊整。其中最為醒目的當屬一尊三尺多高的鼎爐,乃太霞派的寶物,也被曹彬搬來。
曹彬問道:「林兄弟,你看還少什麼?愚兄好趕緊補齊。」
林熠笑道:「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小弟打算借石棘內丹煉製七道『神雷驅魔符』,雷為陽之魄,以午時煉製最為妥當。
「我正可乘這會兒工夫設置法壇,加緊準備。等明日午時淨心存思,沐浴更衣後即可開始。不過,還要勞煩曹大哥替小弟打個下手,可莫叫委屈。」
兩人忙活了一整下午,將法壇築成。法壇設在石室中央,分作三層。最高一層上懸三清聖像,案上供著米酒、水果、香燭、金剛劍,另有調配妥當的硃砂,從神霄宮請來的黃紙等物事。
每一件東西的放置位置都大有講究,絲毫錯不得,更莫遑論顛倒了擺放的先後秩序。
第二層法壇依照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四象方位供起四道木牌,木牌上所繪皆乃九天諸神,面向三清,神威凜凜。
最外一層的法壇祭起八道符咒,上面繪著形態各異的朱紅圖案,乃是引雷令符。
另外壇前壇後都刻有一道法印,遙遙相對。每層法壇的青磚地面上,也都被林熠刻了許多奇形怪狀的文字,卻是道家所用的龍章鳳文。但各門各派的寫法也不盡相同,愈發惹人好奇。
曹彬站在石室門口,搓手嘆道:「真沒想到築座法壇也這般辛苦細緻,由此可知那些遊方道士是多麼害人了。」
林熠笑道:「那也未必。不同的靈符自有不同的效用,如等閒驅鬼求財,請子祈運,便不需這等繁瑣。而要煉製一道『天符』,則不僅法壇的規模大上數倍,損耗的時力亦非小弟力所能及。不過我旨在煉出幾道神雷驅魔符保身安命,也不用太過講究。」
曹彬看了眼桌案上的黃紙,問道:「林兄弟,愚兄聽說也有人將符咒畫在棗木板上,不知是否確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