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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默運心訣將真氣流轉周身,抱定嚴防死守穩紮穩打的主意。
可惜他似乎漏算了很重要的一條,他的對手,是仇厲,仇厲右手食指間扣著的,是覓恨血鈴。
血霧漸起,將仇厲的身影深深籠罩遮掩,又慢慢擴散向飛雲真人的身前,但在距離飛雲真人不到一丈的地方,血霧像是撞到了一堵無形鐵壁,不斷滾滾翻騰再無法朝前逼近半尺。
「叮、叮叮——」
沙啞的鈴聲從濃密的血霧中心泛起,蓋過橋下奔騰不息的隆隆河水,在風裡蕩漾。
緩緩地,單調的鈴音有了韻律,宛如一支悲歌鏗鏘徘徊。
不知不覺中,飛雲真人發現自己的呼吸、心跳、真氣流轉的速度,所有一切的動作節奏融入了鈴音的節奏,載沉載浮。
「怦、怦、怦怦!」
心在跳,橋在跳,身邊的風,腳下的河,遠處的山,彷佛也都在追隨著那可怕的節拍舞蹈起來。
飛雲真人的呼吸,如同被一雙大手忽緊忽松的扼制住,一聲聲鈴音穿透耳膜,幻化成金鼓奔雷狠狠捶擊在他的靈台,每一響,都宛若佛門法力無邊的金剛杵,震得他氣血翻湧,魂魄離亂。
銷魂血咒!他的手開始顫抖,劍在不安地鏑鳴,血色緩緩湧上臉龐,形同一個宿醉者,連佇立在橋面上的雙腳亦變得虛浮。
仇厲隱藏在那團血霧中,血霧不斷向他迫近,由一丈而近至五尺,對方未發一招,但手中的覓恨血鈴已將他推至生死邊緣。
「破!」
飛雲真人的雙唇間艱澀地吐出一口濁氣,奮力驅散侵入靈台的魔意,將全身功力提升到極致,身劍合一凌空掠起,向著血霧深處激射而去。
他已不能再等,繼續苦守靈台只能坐以待斃,萬般無奈之下,惟有背水一戰轉守為攻,與血魔仇厲正面硬撼,拼個魚死網破!
河水突然靜止,天地亦屏息不語。
就看見出塵仙劍那一抹亮麗的光猶如投火的飛蛾,電光石火中劈斬入濃烈的血霧中心。
「呼——」
血霧裡迸發出無數道銳利的狂飆,似是潛藏已久的伏兵終於守候到獵物,於是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上,匯聚成一股沛然莫御的龐大漩渦,把飛雲真人的身軀如枯葉飛絮般地卷裹進去,狠狠地碾壓!
「上當了!」
這是飛雲真人在昏迷之前,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仇厲的血罩神功縱然強橫,也難擋住他全力發出的雷霆一擊。
可原來剛才仇厲所為的一切,其實都在虛張聲勢,只為逼迫引誘他攻入血霧,而在血霧中,仇厲早已悄悄將體內的魔氣徐徐釋放,凝縮在身前數丈方圓,形成一團恐怖的氣場。
轟然巨響聲中,瀰漫的血霧驟然收縮成一道殷紅的雲柱,沖天升騰,「嗤嗤」罡風穿空,又將飛雲真人的軀體從雲柱里高高拋出。
他的身上已是千瘡百孔,血如泉涌,出塵仙劍無力哀鳴,陪伴著主人翻滾飄蕩。
「速戰速決,勿傷其命。」
這就是容若蝶通過箏姐傳音給仇厲的內容,而也只有仇厲,能夠如此乾淨利落的做到,儘管對手也是正道宿老,神霄派翹楚!
不論敵我,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不敢相信堂堂的飛雲真人,居然這般乾脆敗在了血魔仇厲的銷魂血咒之下。
一場眾人預料之中的龍虎鬥,居然在動輒間勝負立判,毫無懸念。
昆吾派的玄瀾真人騰身飛起,追到半空橫抱住昏死過去的飛雲真人,才察覺自己的心跳也加速得厲害。
同為神霄五老之一的靜雲真人驚怒交集,冷喝道:「好個仇厲!」
拔劍點地,如風馳電掣欺身進招。
冷不防車隊中射出一溜金芒,來勢比靜雲真人快得太多,「叮叮叮」一陣金石脆鳴密集如雨,靜雲真人低哼抱劍飛退,那束金芒在空中一凝,赫然便是小金。
血霧散去,仇厲的身影重又浮出,他的臉更加慘白,顯然發動銷魂血咒耗損了不少真元。
可看到他手中微微晃動的覓恨血鈴,橋上剩餘各位正道高手萬馬齊喑,一時之間再無一人主動出陣相迎!
葉幽雨卻把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看到飛雲真人只是受了重傷,他明白是仇厲手下留情,並無徹底與橋上各派高手刺刀見紅的打算,一擊重創飛雲真人,不過是立威造勢,教對方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他連忙說道:「師太,老朽身上帶有敝教的療傷聖藥,不妨請飛雲道長服用。」
辟魔神尼冷冷道:「不必了,各類丹藥我們早已備足,無需葉施主操心。」
她側目旁顧,想徵詢身邊各派高手的意見,卻看到每個人的臉上都掩飾不住震撼之意。
仇厲那不可一世的血鈴霸氣,已然清晰無比地烙刻眾人心底,讓這些正道耆宿一時半刻內,根本無法從適才的景象中完全脫離出來。
現在,還有人敢孤身挑戰仇厲麼?即便是剛剛含憤出手的靜雲真人,本也是想乘著仇厲真元大損之際,迅速掩襲以求一逞,可被冥海金猿攔截之後,氣勢已餒,此際亦同樣無心再戰。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解決的方式。
橋上站立的所有人,雖只是昆吾、神霄、雲中和漱心庵四派的菁英所聚,但實力之強橫絕不容小覷,如果一擁而上圍攻仇厲,自是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