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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蝶頷首道:「若非如此,小妹焉會布下此局引言姐姐現身?適才你若忍住不出手,小妹也無法認定二十餘人里究竟哪位才是姐姐化身。可現在,唉,姐姐卻作繭自縛了。」
言慧當然清楚容若蝶這話里的意思,她若不出手,原本雙方的賭約就束縛不了自己。但如今若默認,這份賭約對自己也一樣有效,卻枉自暴露了身分。
林熠豁然開朗,所有關節終於全部想通。
容若蝶定是從哪裡得到密報,知曉天宗傳人隱身費久一行人中,但又難以確認。
因此她苦心設計,將費久、飛雲真人等誘入築玉山,再提出賭約迫言慧現身。
這一連串的計謀環環相扣,天衣無縫,卻把費久他們全當作了誘餌。
嚴放錯愕道:「你、你不是言師妹,你究竟是誰?又怎會本門的劍法絕學?」
費久罵道:「笨蛋,她自然不是言慧,是天宗觀止池的雁仙子!」
天宗觀止池乃仙家聖地,其門下嫡傳弟子不過十數人,素以參修天道、明悟自然為己任,少有過問世事紛爭,隱然超脫正魔兩道之上,與號稱「禪宗」的大般若寺齊名當世,現任宗主「天帝」戎淡遠更是神仙中人,難得一現。
每隔百年,便會有若干觀止池弟子入世修行,以增廣閱歷見聞,期滿後由天宗長老會同宗主考評,從中挑選下任宗主的候選者。
因此不必費久過多解釋,大伙兒都能明白這位雁仙子,實乃觀止池嫡傳弟子中的傑出人物,亦大有可能在未來接掌天宗。
容若蝶銀鈴般嬌笑道:「果然是天宗雁姐姐大駕光臨,小妹幸何如之。」
雁仙子道:「容姑娘何必自謙,鸞霜輸了賭約,已淪為貴教的階下囚。此後一年鸞霜與飛雲真人、費老先生他們便要多多叨擾了。」
仇厲聞言暗喜,若能將雁鸞霜等人幽居築玉山一年,於冥教而言自是再好不過。
尤其是雁鸞霜身為觀止池嫡傳弟子更是非同小可,她既與正一、神霄兩派高手同來,顯然將不利於本教,能留她一年自己也可多睡幾個安穩覺。
況且這個消息傳將出去,正魔兩道勢必震動,大漲冥教的威風。
不料容若蝶搖頭道:「妹子的這座小廟粗俗鄙陋,怎敢簡慢雁姐姐在此逗留?」
雁鸞霜淡然道:「容姑娘此言差矣,這般山清水秀的所在比之世外仙境也不遑多讓。鸞霜能留駐此間一年,還需多多謝過容姑娘的好意。」
林熠心中微微一笑道:「這位雁姑娘瞧不出也是極厲害的角色,竟以退為進擠兌容若蝶,這兩人對上可有好戲看了。」
容若蝶不慌不忙掃了眼費久等人,說道:「雁姐姐的厚誼小妹求之不得,奈何費老先生與飛雲道長他們心懸烈火宮進襲之事,怕也無心在此逗留吧?」
費久怒哼道:「女娃兒,你到底想要怎樣,不妨給句痛快話!」
容若蝶嫣然一笑道:「小妹想請在場各位立下一個誓約,一年之內絕不參與任何針對聖教的敵對行動便可離去。」
飛雲真人愣道:「容小姐,就這麼簡單?你可當真?還有沒有別的?」
需知近年來正道各派的首要大敵,乃是五行魔宮,冥教僻居南方倒少有糾葛。容若蝶縱不提出這點要求,或許三五年內各派也難得會與冥教發生正面衝突,答應下來倒是不難。
容若蝶道:「其他的就是小妹私人想托雁姐姐,代送一封信函交與天宗雪長老御覽,不知雁姐姐能否成全?」
雁鸞霜沉吟問道:「信在哪裡?」
容若蝶從袖中取出一封印泥封緘的信函,信封上只寫著「雪長老寧宜親覽,晚輩容若蝶頓首」這兩行小字。
字跡娟秀灑脫,多半出自容若蝶親筆。
雁鸞霜接過,感到裡面硬邦邦似有異物。
她也不多問,說道:「容姑娘隆情鸞霜心領。此信鸞霜當親手交與雪師叔,但她老人家願否拆閱,則非旁人所能左右。」
當下費久等人立下誓約,容若蝶吩咐道:「仇大哥,恭送諸位出山。」
飛雲真人道:「多謝容小姐好意,不過咱們既然能進來也就能離開,不勞動仇先生大駕了。」
仇厲解了六名弟子的禁制,費久瞪眼望向林熠道:「林師侄,你與咱們一起走麼?」
容若蝶不等林熠回答,說道:「費老先生走好,小妹尚另有要事與林兄商洽,稍後當親自送他離去,諸位無需擔心。」
第十章 十日
費久道:「那怎麼成?林熠乃昆吾派弟子,咱們豈可把他一人留在這兒?」
飛雲真人站在一邊悶聲不響暗暗埋怨費久,不該為了個昆吾派的弟子橫生枝節,可也不好多說。
林熠笑道:「費師叔一路順風,弟子在此多待片刻也無大礙。只拜託你老人家替我與恩師知會一聲,好令他勿念。」
費久一愣,想不透林熠的意思,更不曾想到林熠乃仙盟中人身價可貴,容若蝶與仇厲如何肯輕易放虎歸山?
他於是點頭道:「好,老夫就先走一步。他們要是敢對你不利,咱們正一、昆吾各派,都跟冥教沒完!」
容若蝶嬌笑道:「費老先生不必多慮,林兄乃小妹貴客。」
費久哼了聲,說道:「那最好!」
林熠見此老古道熱腸也頗感動,頷首道:「費師叔走好,咱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