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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嘆息道:「這樣的懲罰,我寧願每天都有十次百次,也絕不叫多。」
容若蝶輕聲道:「貪得無厭的傢伙,還怕以後便沒了機會麼?」
林熠心頭猛震,欣喜道:「你是說——」
他的話已無法說完,因為容若蝶用溫暖纖秀的手指輕輕封住了他的嘴唇,微笑道:「人家都成了這樣子了,你還要人家怎麼做?」
兩人忽然同時陷入了奇妙的沉默中,近在咫尺的目光永無厭倦的對視凝望,似乎想看清對方臉上每一寸的肌膚,還有那雙眼睛裡閃爍的火花。
許久之後,林熠問道:「蝶姑娘,公攬月和墨先生很可能就在距此不遠的石室里大打出手,咱們要不要偷偷去瞧瞧熱鬧?」
容若蝶美目流波狡黠一笑,說道:「林公子,你說咱們該不該去瞧瞧?」
林熠一怔,立即想到了容若蝶改換對自己稱謂的緣由,笑道:「是我錯了,往後我便叫你『若蝶』如何?」
容若蝶嫣然淺笑,雙臂挽住林熠脖子,竟主動的抬身在他嘴上輕輕一吻,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這次我便不罰你了。你在師門排行第六,往後小妹便喚你『六哥』,好不好?」
林熠見她的才智已從適才的神魂顛倒中恢復回來,不由心道:「完了,我終是落入了這個小魔女的手心裡,這一輩子怕也休想擺脫了。」
當下兩人將衣發稍作收拾站起身來,林熠依舊把容若蝶抱在懷裡,但其中況味已與先前大相逕庭。金猿跳到容若蝶身上,舒舒服服地靠在她掌心中養神。
接近那間石室,林熠低咦道:「奇怪,好像裡面只有公攬月一個人。」
他小心提防,步入石室。
只見公攬月全身浴血,胸口衣衫破裂,赫然印著一道十字形淡金色掌印,面目猙獰奄奄一息,手中仍緊握著那晚格殺高滇所用的銀白色魔刃化血飛鐮。
在他身畔尚有一頭噬血鰲守護,果不見墨先生。
周圍一灘狼藉,幾頭噬血鰲的殘肢斷體血肉模糊,一圈玉石屏風上濺滿鮮血。
僅存的那頭噬血鰲充滿敵意地向林熠低吼,金猿猛從林熠背後竄出,衝著噬血鰲「吱吱」厲吼,嘴裡露出森森白牙,全身絨毛筆直豎起,泛出一圈刺目金光。
噬血鰲搖晃著巨頭,露出畏懼之態,一步步向角落裡倒退。金猿得意洋洋地鬆弛下豎立的毛髮,雙拳擂胸,炫耀地望向林熠和容若蝶。
林熠一笑,也不理會它,攜著容若蝶向公攬月身前走去。
公攬月眼神渙散,微弱的聲音笑道:「你們也尋到這裡來了。」
容若蝶嘆息道:「公老爺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墨先生在哪裡?」
公攬月不以為然道:「成王敗寇,不過一線之間。老夫不過一時大意,竟被他元神出竅偷襲成功。但他的肉身也讓噬血鰲吞食,只能駕馭元神落荒而逃。」
林熠道:「你為什麼不用破日大光明弓對付墨先生?」
公攬月苦澀笑道:「老夫雖身懷這魔聖一件半的寶貝,卻如空坐寶山。你當我不想參透其中秘密麼?可惜老夫殫精竭慮十九年,仍是一無所獲,否則又何必孤注一擲、費盡心機引墨先生上鉤?」
林熠恍然道:「你是懷疑,參悟破日大光明弓和下半卷《幽游血書》的鑰匙,隱藏在上半卷的《幽游血書》之中?」
公攬月道:「但等老夫將墨先生引到這間石室之後,便曉得從前的猜測完全錯了。如果他掌握了參悟破日大光明弓和下半卷《幽游血書》的秘密,沒道理不藉此來誘惑老夫,反而明顯對老夫有忌憚之意?」
林熠問道:「公老頭,墨先生到底是誰?」
公攬月嗆出一口血,搖頭道:「我不會告訴你們,哈哈,沒想到事情真的越來越有趣了!不過你們兩個也不必擔心,他此次在老夫的玄映地宮中,肉身盡毀,真元大損,現下必定是在拼命找出宮的生路,好爭取時間重塑肉軀。
「不過能不能找到,嘿嘿,就要看他的運氣了。」
說到這裡,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問道:「你們猜,他會從何處逃生?」
容若蝶心中早已猜到答案,但把眼光望向林熠。作為一個絕世聰明的少女,很清楚有時候把自己的光芒隱藏起來絕對不是壞事,例如眼前。
林熠回望了一眼容若蝶,眼神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說:「你已經明白了是不是?」
然後才回答道:「冥海!」
公攬月嘶啞著笑出聲來道:「不錯,冥海!那真是個有趣的地方。幽冥鬼界,惟有人的魂魄與元神才能通行。所以,你們兩位都不可能從這條路脫逃。
「嘿嘿,就算他能藉助冥海通道離開玄映地宮,冥界魔物也要讓他費盡真元。
「故此老夫敢肯定,沒有一年半載的休養和靈草仙丹的滋補,他休想重出。」
林熠卻聽出了公攬月話語裡的另外一層含意,冷冷道:「公老頭,你是打算把我們兩個也終生困死在玄映地宮裡?」
公攬月眼裡閃過一縷笑意,道:「聞弦歌而知雅意,昆吾驕龍,名不虛傳。這座地宮連接外界的通道,已在墨先生一掌震碎老夫蠟像的時候完全封死,再不可能重啟。
「容小姐,以你的才學同樣也無法找到生路,你信也不信?」
容若蝶從容道:「我更願意相信,宮中定然還有一條極為隱秘的通道可讓人出入。因為公老爺子絕沒有那種甘心與人同歸於盡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