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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到如今他已顧不得許多,盤罡心鑒已催動至第九層的「凝心岩」的境界,斷空魔刃血光更濃。
他木然拔去肩頭的判官筆,平靜道:「有種,來罷!」
血光如虹,石左寒突然欺近,揮刀搶攻,一往無前的氣勢直迫土黃袍老者。
殺聲盈天,豹卷八峰中又倒下了兩個,而且永遠也不可能再站起來。
石左寒的身上也換來了一掌一劍,但鬥志更盛。
從外圈飛速掠來六名青衣男子,每人手裡握著一雙銀鉤,人數雖然比豹卷八峰少了兩個,可實力強橫尤在其之上,因為他們是「豹卷六崖」。
對手驟增到十名,石左寒面部表情依舊,如注的風雨中,斷空魔刃冷冽閃動,鮮血潑灑在腳下的土地上。
每一次呼吸,都在生死間盤桓,不斷有人飛跌而出,失去了生命,石左寒身上的傷也不斷增加,一處又一處。
那邊邙山雙聖對上的是「豹卷七壁」,顧名思義,是由七個人聯結成陣,他們精擅防守,堪稱銅牆鐵壁。
問題是這堵鐵壁一上手就缺了一塊,剩餘的六人聯成殘壁,威力大減,被邙山雙聖猶如虎入狼群,打得狼狽不堪,人人身上掛彩負傷,轉眼又倒下兩人。
這兩人的殺性遠沒有石左寒那麼大,否則現在倒地的又何止三個?
見勢不妙,一邊壓陣的「豹卷五崗」擁上增援,堪堪把岌岌可危的局面穩住。
雨越下越大,血也越流越多,眾人在捨生忘死地搏殺著,只剩下八峰、七壁、六崖、五崗的統領,一名中年男子,兀自靜立在戰團外沒有出手。
他是豹卷旗的三大總管之一,提起「風豹」柳長風的名字,很少會有誰不知道。
他從不輕易出手,可是出手之後,對方便必死無疑,因為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眼下也是如此。
儘管局面慘烈勝負難料,可柳長風一點也不著急,非但不著急,而且是一副篤定至極的架式。
他並未指望手下的二十六個人能殺死石左寒,即使加上自己,可能也是個難以完成的任務。
他要做的只是困死石左寒,等待山神石道隼趕至,那時,他就是首功。
能做漁翁的時候,就絕不做獵人,這是他辦事的一貫準則。
正憑這點,幾十年來柳長風從未受過一點輕傷,卻已積功晉升為豹卷旗的大總管。
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並未意識到在身後茂密的山林內,小青正蹲在樹梢上津津有味地看人打架。
在它的身側,有一名光影般如真似幻的絕美少女,嬌艷的眉宇之間充滿肅殺冷漠。
正是她將邙山雙聖誘到此處,送入石左寒的「亂石穿空陣」,但她並不想露面,似乎也不擔心隨時會趕來的石道隼等人。
她唯一關心的,只有石左寒。
有人委託她將這位石大公子送到南海,當然,一具斷了氣的屍體將會被拒絕接受。
此刻的石左寒還沒有斷氣,但距離斷氣也不遠了,當他劈倒第七個敵人的時候,周圍的對手突然不約而同朝後閃開。
山神石道隼終於到了。這名老者看似俊雅,一襲寬鬆飄逸的杏黃色長袍,用的卻是一柄極沉的開山巨斧。
他的身後只有八個人,卻比先前二十七個人加起來都可怕。
除了與柳長風並列的另外兩大總管黃悠和苗九翰外,還有豹卷旗的兩位護法「青城」秦橫郭,與「赤塞」遲鈍廓。
將近二十三年,這兩人都未出天石宮半步,今日的到來,無疑是要宣判石左寒的死刑。
何況,最後一排還站著號稱「四垣」的沙氏兄弟。
所有的打鬥都仿佛在一瞬間停止。
白老七笑道:「哈哈,又來了一大群龜孫子,這回真的過癮了!」
雖說沒有通名報姓,石道隼依舊認出了這兩個寶貝,他不經意地皺皺眉,意識到邙山雙聖身後隱藏的巨大實力,卻又有意將他們略在一邊不加理睬。
「石大公子,你已沒有逃走的可能。」
石道隼面和語慈地勸道:「放下斷空魔刃,老夫不想為難你,一切都待回返天石宮後,交由宮主發落。」
石左寒的衣衫完全變成血色,劇烈的喘息難以掩飾,他冷漠地掃視過石道隼,取出最後一枚礁荼丸迅速服下,丹田裡重又有了熱意。
「動手罷。」
他的回答是簡短的三個字,卻宣示出堅定的信心與執著的鬥志。
石道隼眼神複雜,沉默半晌,輕輕嘆息道:「二老,麻煩你們出手,盡力生擒。」
所有人對石道隼的命令都毫無異議,畢竟誰都看得出石左寒已是強弩之末,憑藉青城、赤塞的修為,大有機會活捉石左寒。
誅殺天石宮左天尊、石品天長子的惡名,石道隼絕不願負擔。
誰曉得某日老爺子午睡醒來,會不會和自己重算這筆舊帳?
孰知白老九卻大聲叫道:「我們來,二對二剛好合適,誰也不占誰的便宜!」
兩人說干就干,也不問青城、赤塞是否要跟自己打,縱身欺近揮掌攻出。
秦橫郭不及抽出背後仙劍,雙掌運勁,「砰」一聲,秦橫郭雙足如行冰面,朝後滑出三尺多,雙腳深陷入土。
他雙掌酸麻,只覺兩道雄渾的掌勁迫入雙臂,壓得胸口鬱悶難受,半天緩不過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