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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個酒嗝,紅袍判官雙手負後,嘿嘿低笑道:「可惜堂堂天女紫曜如今淪落至此,險些化身鬼魄仙業盡消,著實讓人感慨萬分啊。」
容若蝶迷茫地搖搖頭,輕聲道:「什麼天女紫曜,先生恐怕認錯人了。」
紅袍判官哈哈笑道:「盡忘前世,好!不過你不明白這些曲折已沒關係,殿下不讓你入城反而將你帶到這裡,實是天賜的良機!」
容若蝶從他的眼睛裡,體察到了不可掩飾的惡意與猙獰,瑟縮地一顫道:「誰是殿下?」
「你還不曉得帶你來這兒的人是誰?」
紅袍判官獰笑道:「多半他也沒安什麼好心!與其便宜了他,不如讓老夫捷足先登,將你的仙魄神丹吸收煉化,從此成為古往今來仙魔合一的第一魔神!
「這是你的命,可怨不得任何人!」
探出手抓向容若蝶。
容若蝶本能地伸手推擋,卻被輕輕一揮,拋跌到了軟榻上。
一股邪惡的魔氣禁制住了她的魂魄,麻木的感覺傳遍全身,卻無礙於她的眼睛看著一個火紅的身影,含著猙厲的笑容,一步步朝著自己迫來。
隱約中,心底迸發幽幽吶喊:「你在哪裡——」
冰涼的淚水無聲無息從眸中滑落,縱是鬼魂也會感到絕望與痛苦,在凌辱的暴風雨來襲時,在像百合般凋零前,用清露潤濕一方冰寒黑夜。
紅袍判官在咆哮著得意暢笑,一隻冰涼的手,慢慢地搭上了她的肩頭。
似是感應,林熠的神色莫名地痛楚燃起一簇黑色的焰火,再次一字一頓地對著白衣青年問道:「容若蝶在哪裡?」
「她很好,你放心。」
白衣青年輕描淡寫地微笑著,然而笑中毫無暖意,緩緩回答道:「這麼多年,你居然還是忘不了她,終究又和她在一起,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堅韌和毅力。可惜,許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無法改變,即便是你也一樣不行。」
林熠靜靜聽完,問道:「你是誰?」
「還不明白麼?本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白衣青年答道:「但如今你已不是我,我也不再是你。
「想想這世界真是充滿諷刺,掌管重生的人留在了這裡,主宰毀滅的人,卻要為悠悠生靈而奔忙,你到底是無情還是有情?」
「你是說,我原先也是屬於這裡的?」
林熠沉思著問道,卻沒注意到身後的祝雪魚充滿震撼的目光,直呆呆地盯著他與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自失地一笑,搖頭道:「好久沒見,你居然變得囉嗦了。不是想見容若蝶?跟我來罷。」
林熠正要抬步,白衣青年又搖搖頭道:「除了你和祈雨神龜,他們都必須留下。」
祝雪魚眉宇一聳問道:「為什麼,莫非老婆子想見小姐一面都不成?」
「沒有為什麼,」白衣青年嗓音很低,但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與冷峻,回答道:「不想死,就留下。」
林熠擺擺手,阻止祝雪魚繼續爭辯道:「你和小青小金都留在這兒,我會很快回來。」
白衣青年駐足冷漠道:「還有一個。」
青丘姥姥現出靈魄,緊盯著白衣青年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要帶他去哪兒?」
白衣青年冷哼道:「不要自作聰明,在這裡殺你比踩死一隻爬蟲都簡單。」
林熠倏然迎上白衣青年犀利暗黑的眼神,徐徐道:「她是我帶來的人,你要殺她,先來和我打過。」
說罷,邁著鎮定沉穩的步伐,向著前方滾滾翻騰的黑霧裡走去。
背後,遞來八道關切的灼熱目光。於是他回首,眼裡泛起一縷稍縱即逝的暖意,掃過祝雪魚、小青和小金的面龐,最後落在青丘姥姥的臉上,淡淡地笑道:「等我帶她回來。」
青丘姥姥驟地顫動了一下,神情複雜地點點頭,回答道:「我……們等你!」
白衣青年冷冷道:「你的廢話太多了。」
雙目陡然射出亮白的光束,刺入青丘姥姥與祝雪魚、小金小青的眸中。
一陣顫慄後,眾人抱頭低聲發出痛苦的呻吟,眼裡渲染起迷濛光彩。
林熠劍眉抬動,道:「我剛才警告過閣下,顯然你很健忘。」
白衣青年若無其事收回目光,道:「健忘的是你,而不是我。放心,只不過消抹去他們剛才的一段記憶,不會有其它任何不良的影響。」
毫無徵兆地,他的臉上掠過一抹冰酷的殺機,蔑然冷笑道:「好得很,想打她的主意!還真有不自量力的傻瓜蠢蠢欲動。」
黑光瀑散,與林熠的身形齊齊隱去。
「昂——」
一頭絢麗彩焰魔獸,從門前侍女虛抱雙手間幻化而生,迅速由小變大,撲襲向紅袍判官的背脊。
紅袍判官鬆開容若蝶,口中吐出一顆綠珠,「霍」地燃起熊熊陰火,像陣風將魔獸卷裹進去,轉瞬焚成飛煙。
那名侍女一晃入屋,電閃連環攻出十八掌,每一掌都浸淫了數千年的體悟,指尖更有一簇簇銀色的光芒躍動飛舞。
「砰!」
身影乍分,紅袍判官立在原地紋絲不動,將綠珠納入口中,醉眼惺忪道:「小倩,你太多事了。」
小倩退到門口,手撫劇烈起伏的胸口,面色蒼白道:「鍾無咎,你好大的膽子!」
鍾無咎漫不經心地呵呵笑道:「殿下遠在奈何橋,此間以我為尊,為何不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