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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厲乘這當口向林熠招呼道:「林兄,你的傷勢如何了?」
林熠苦笑道:「你老哥下手好狠,若非醫救及時,小弟早已去閻王爺那兒報到了。」
仇厲哼道:「林兄那一掌也不輕啊!仇某出道以來尚是頭一回吃了這麼大的虧。」
林熠道:「仇老哥,你救得小弟性命,莫非還是念念不忘那四十二句總訣?」
仇厲哈哈笑道:「狗屁總訣!仇某險些上了你小子的大當。那位總召集人年紀輕輕便能執掌仙盟,非凡人豈能做尋常事,又怎可因情徇私將這等絕密泄漏給林兄?
「林兄輕描淡寫將前六句總訣告訴仇某,一旦傳將出去,於林兄,於那位總召集人,轉眼就是殺身之禍,她豈不是間接害了你也害了自己?如此不智之舉也斷非林兄所為。
「你這麼做,無非是想誆騙仇某施展鎖心術,藉以死中求生罷了。」
林熠毫無尷尬,笑嘻嘻道:「仇老哥當真讓小弟刮目相看,竟能說出這多道理。」
仇厲微笑道:「仇某愚鈍,論到鬥智豈是林兄對手?這些話全是蒙小姐提醒,始令仇某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中了林兄的詭計。」
林熠瞟了一眼身邊的少女,心道:「我自負機智,卻不料這少女的才智更在林某之上。幸虧那晚遇見的不是她,否則不單是《雲篆天策》,連我與仙子師父的性命,也在劫難逃。」
這時東面的竹林深處忽升起一盞燈籠高高懸浮空中,頗有節奏的上下左右晃動數下。
仇厲見狀道:「小姐,他們來了,一共是二十三個人,為首的乃神霄派五老之一的飛雲真人與正一劍派的費久。」
容若蝶將藥碗交還岑婆婆,注視竹林方向不動聲色道:「也該來了。神霄派與正一劍派畢竟是正道名門實力不容小覷。僅僅一夜便突進山谷破了聖教的三道防線,委實名不虛傳。」
林熠聞言,腦中立刻轉動起來。
原來容若蝶所說的「客人」,居然是正一、神霄兩派的高手,卻怎會尋到此處殺將進來?
瞧這情形多半是冥教故意為之,將他們誘入此地。
仇厲與容若蝶的對答並不忌諱自己,更說明早有十足的制敵把握。
仇厲說道:「小姐的『五時七候陣』玄奧莫測,他們縱入了山谷也闖不到竹廬。更何況區區二十來個神霄派與正一劍派的宵小,仇某也不放在眼中,與其空等半晌不如讓仇某將他們手到擒來。」
容若蝶搖搖頭道:「小妹以此陣誘困兩派高手,主是要耗損他們一些氣力更要激得他們心浮氣躁,疲乏焦灼,屆時咱們再出手當能事半功倍。仇大哥修為未復,無須與他們鬥氣,請稍安勿躁,待會兒小妹自有借重你的地方。」
仇厲恭聲道:「是,仇某謹遵小姐之命。不過這陣勢全賴小姐主持,莫要太耗損心力才好,否則咱們可得不償失。」
容若蝶聚精會神觀望了片刻,嘴角逸出一縷輕鬆微笑道:「看來入陣眾人之中並無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高手,倒省下小妹不少氣力。」
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拂琵琶錚錚幾記輕響,竹林中又升起了一盞燈籠,距離原先那盞有半里之遙。
林熠凝神打量,依稀看出林內潛流暗涌,一股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瀰漫飄蕩。
在那清幽寂靜的表面之下,隱藏著莫測的玄機與殺伐,然而在僅隔里許的溪邊,甚至一、兩聲呼喊與怒嘯也聽不見。
他聽容若蝶的意思並未打算將這些正道高手斃於五時七候陣中,故而也不著急,只靜觀其變。
直至日上三竿,容若蝶徐徐吐了口氣道:「好啦!該當請他們來此了。」
琵琶「錚」的一響,竹林上空的燈籠同時退去。
容若蝶轉首望向林熠說道:「林兄,稍後正一、神霄兩派高手蒞臨,小妹無意傷其性命只求盡數生擒,還望林兄袖手旁觀,萬勿為難小妹才好。」
林熠心道:「你們早有布置,我修為大損才恢復了五、六成,即使有心也力所不逮你可高看我了。」
他回答道:「既然這樣小弟便坐山觀虎鬥,一睹蝶姑娘的丰姿神威。」
話音一落,竹林中有個宏亮的聲音響起道:「仇老魔,遮遮掩掩算什麼本事?有種的就別當縮頭烏龜,現身出來與老夫一決雌雄!」
仇厲眉宇一聳目射寒光,顯是動了殺機,但看了眼容若蝶,眼中寒光退去只重重低哼了一聲。
腳步聲響從林內魚貫走出二十餘人。一位藍袍老者鬚髮戟張,滿身浴血,手提仙劍走在最前面,果然是正一劍派的耆宿高手費久。
在他身邊有一身材胖大的道人,頭髮花白手持拂塵,眾人之中以他的神情最是從容。這人林熠也認得,正是神霄派五老之一的飛雲真人。
在兩人身後分作兩排有男有女,一個個怒氣沖沖,衣裳上滿是血污頗有幾分狼狽。
容若蝶咯咯嬌笑道:「晚輩久聞費老先生脾氣火爆,口無遮攔,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只不知仇大哥有何處得罪了你老人家,惹得費老先生大發雷霆?」
費久駐足溪澗對岸,目視容若蝶訝異問道:「丫頭,你是何人?」
岑婆婆冷厲呵斥道:「好膽!我家小姐豈容你輕慢?」
看她彎腰駝背、老態龍鍾,可這一聲斷喝猶如雷鳴,震得費久耳朵發炸,心頭氣血一浮,凜然道:「這老婆子哪裡冒出來的,老夫沒見過她,也從未聽說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