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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心道:「我最多到前廳外面的牆角,可不算溜進前廳。」
曹妍眼睛一瞬不瞬盯著曹衡好一會兒,想想還是不能放心,喚過一個丫鬟在門外守著小少爺,走幾步回過頭,見曹衡托著腮幫子穩篤篤坐在窗邊的茶几上,見她回頭還衝她揮揮手,這才下樓去了。
曹衡聽姐姐的腳步聲漸遠,一挺腰跳下來把屋門關上,推開後窗探頭朝外張望,見院子裡空無一人,輕輕縱身躍下。
他躡手躡腳溜到前廳,順著牆根想找一處僻靜的角落伏下偷聽。孰知前廳周圍密布著太霞派守值的弟子,沒走幾步就被一個人影攔住了去路。
曹衡抬頭朝上看,就見到一個人的肥下巴、鷹鉤鼻子、銅鈴眼,心中暗叫糟糕。
那弟子乃是曹執的門下,耳中聽他傲聲道:「小孫少爺,師父、師伯有令,不得許可誰也不准靠近前廳,您還是上別處玩吧。」
說著連拉帶扯將曹衡拽遠,一任曹衡軟硬兼施也不管用。
曹衡不甘心,在前廳外又轉了一圈,見到處守衛森嚴實在無法接近,才沒奈何死了心。
他一屁股坐到樹下,雙手撐著小腦袋直生悶氣,思量道:「爺爺出殯我也沒能趕上,反正爹爹和娘親正忙著,我不如這就到城外給爺爺上墳叩頭去。」
小傢伙一骨碌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悄然離府往城外行去。
第二章 掘墓
曹府的祖墳,在漣州城西九里的一座松崗上,往年清明曹衡隨爺爺、父母上墳祭祀,曾多次來過。這小鬼頭,也不害怕天色已黑,墓地荒涼,磷火閃爍,獨自尋到曹子仲的墳冢前。
墳頭上整整齊齊供著牛、羊、豬三牲和各色瓜果,地上滿是紙錢的灰燼,在寒風裡瑟瑟顫動。
曹衡在爺爺的碑前雙膝跪倒,念念有詞說了好大一陣子,當說到以後自己再沒爺爺疼愛了,禁不住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正哭得酣暢淋漓時,突然間淚眼朦朧里眼前多了一雙黑色靴子,有人無聲無息的來到近前。
曹衡嚇了一跳,忙止住悲聲抬頭觀瞧,就見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名面色蒼白的紅袍老者,眼神冷厲似刀正打量著自己。
他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抹掉眼角淚珠問道:「你是誰?也來這裡給我爺爺上墳麼?」
紅袍老者笑了:「嘿嘿,小娃兒,你是曹子仲的孫子?你爹爹是曹彬還是曹執?」
曹衡聽這人口氣不善,說起剛過世的爺爺並不帶絲毫敬意,多半沒安什麼好心。他心裡暗生戒備,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紅袍老者的目光盯得小曹衡身上發毛,呵呵笑著說道:「好得很,這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夫抓了你這娃兒,送到威遠鏢局,還怕曹府不乖乖的低頭就範?」
曹衡一躍而起,叫道:「老傢伙,你想抓我威脅爹爹,可沒那麼容易!」
紅袍老者更覺好笑,篤定自若道:「小娃兒,你還能逃出我丹鼎神君的手掌心麼?」
漫不經心欺身而上探出右手,抓向曹衡胳膊。
他這一爪用了三分的修為,對付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本該是手到擒來才對。
孰料曹衡一矮身,腳下錯步「哧溜」一聲從他腋下鑽過,更不回頭一路狂奔往松崗下逃去。
丹鼎神君抓了個空自己先是一呆,回過神飛身而起掠向曹衡,口中冷喝道:「小娃兒,看你能往哪裡逃?」
曹衡像條小泥鰍般左躲右閃,堪堪避開丹鼎神君三爪。但再躲不過第四招,被丹鼎神君腿起腳落踹中心口,一個跟頭摔飛。
不過丹鼎神君既無意取曹衡性命,小傢伙身上又穿了石棘寶甲,除了疼得哎喲一聲外,卻無大礙。
反是丹鼎神君莫名其妙,想不透太霞派何時多了這門變幻莫測的絕世身法。他大步上前,彎腰俯視曹衡哼道:「小娃兒,你還能逃麼?」
曹衡並不驚慌,齜牙咧嘴揉著胸口道:「你老大一把鬍子,卻來欺負我一個小孩兒,算什麼本事?等我師父來了,定將你打得屁滾尿流!」
丹鼎神君愣道:「你師父?不就是你爹爹麼?他能有多大本事?」
曹衡得意道:「我師父乃是仙界的大夢天君,法力無邊,神威凜凜。等他老人家一露面,我怕你立刻嚇得尿褲子。」
丹鼎神君哈哈大笑,說道:「小小頑童,居然學會拿話唬人。仙界七大天君之中,老夫就沒聽說過有什麼大夢天君?」
當下放下心來,伸手再拿曹衡。
曹衡就地一滾,甩手揮出爹爹過年時贈給他的「縛仙索」。此索以石棘獸軟筋鍛鑄,長逾一丈,通體暗紫,熠熠閃光。曹衡借著搓揉胸口的機會偷偷從懷裡掏出,冷不丁一鞭抽向丹鼎神君右臂。
他若能有林熠的一半修為,這突如其來的一鞭勢必教丹鼎神君吃上大虧。
可惜曹衡年小力弱,仙索出手被丹鼎神君袍袖一盪,輕輕鬆鬆的撞開,眼睛一亮道:「石棘獸軟筋編制的仙索,老夫今夜運氣著實不錯!」
劈手就來奪。
驀然丹鼎神君心頭宛如讓冰錐猛刺一下,突生警兆,眼前絢麗的紫光閃耀,一道光芒夾著勁風從黑暗中射來,風雷如熾,神威難當。
他大吃一驚,已不及閃躲,電光石火中側身飛袖卷向紫芒。
「嗤」的一記脆響,袍袖被紫芒穿透,爆裂成無數碎片。紫芒勢頭毫不受影響,快逾飛電進至咽喉。丹鼎神君駭得面色大變,顧不得姿勢雅觀與否,俯身仰倒連著側翻十餘個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