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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匯桐園小樓地底尚有秘室可做林教主藏身之用,我量石道廷沒那麼大膽子,真敢把我的匯桐園給拆了。現在外頭已被全面封鎖,林教主若是現身,必然陷入重圍。」
林熠問道:「少公子這麼幫我,不怕石宮主責罰於你?」
石中寒沉默半晌,長長吐了口氣輕聲回答道:「我早就想過了,為了使大哥含冤昭雪,就算賠上我這條性命,也無怨無悔!我絕不相信大哥會幹出那樣無恥的事,林教主,找出真兇為大哥洗冤之事全拜託您了!」
林熠靜立不動,盯著牆上的一幅繁花圖怔怔出神,隨口問道:「少公子認為,會是誰在暗中陷害令兄?」
石中寒搖搖頭,苦笑道:「我不曉得,我從沒想過有人會害大哥。」
說著落坐端起茶啜了一口,繼續道:「我更弄不明白的是,害死大哥兇手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大伙兒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是很好麼?」
林熠冷笑道:「少公子宅心仁厚,可惜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相同的想法。」
石中寒放下茶盞,道:「也許林教主已不記得了,兩年前雍野通海宮一戰,我曾有幸親眼目睹您大顯神威、劍斬辟魔老尼,技驚四座,當時便心生仰慕、嚮往不已。
「可是我清楚自己是塊什麼材料,所以這些年來閉門讀書,從不敢招惹半點是非,只求能明哲保身;若失去大哥的照顧保護,可能連這一點也不得奢求了。」
林熠的唇角掠過一抹苦澀笑意,輕輕道:「平淡一生未必不是福,只是我走得太遠,已漸漸忘了它的味道。」
石中寒詫異地望向林熠,似沒料到睥睨正魔兩道、年輕有為的冥教教主也會親口說出如此頹廢落寞之辭,剛要回答,臉上湧起一層墨綠毒氣,石中寒猛然捏住自己的咽喉道:「茶里有毒!」
林熠縱身欺近,探手將枚丹丸塞入石中寒口中,低喝道:「催動真氣護持心脈,閉氣不要說話!」
左掌貼住他的胸口,輸入一道雄渾柔和的太炎真氣。
兩名廳外的護衛聞聲闖入,驚聲叫道:「少主?」
四隻眼睛死死盯住林熠抵在石中寒胸口的手,想上前卻又不敢。
石中寒渾身顫抖滿頭冷汗,滴落的汗珠竟在燈光中射出淡淡的墨綠光芒,可見其毒性之烈。石中寒咬牙擺手喘息道:「不關林教主的事,有人在我的茶里下毒!」
林熠喝道:「別說話!」
一把抱起石中寒回身問道:「有沒有地方可以讓我替他逼毒?」
兩名護衛忙不迭點頭道:「隔壁就是少主的臥房,請隨屬下來。」
身前一陣微風拂過,林熠已抱著石中寒掠身出廳。
他一腳踹開臥房的門,將石中寒放到軟榻上盤腿坐下,雙掌抵住他的背心源源不絕將真氣注入,以無上神功為其驅毒。
兩名護衛快步跟進,守在門口急聲問道:「林教主,我們少主不要緊罷?」
林熠沉著道:「不礙事,你們守住門口,不必驚動其他人。」
一炷香後,石中寒臉上的毒氣漸消,身軀也停止了顫抖,沉沉入睡。
林熠收回雙掌,將他平放到床上,蓋上薄被又脫下靴子後,才吩咐道:「少公子不會有事了,請兩位去查一下是誰沏的茶,那個送茶上來的侍女更要嚴加盤問。這裡交由我來守護,兩位只管放心。」
兩名護衛略一遲疑,應道:「那就有勞林教主,屬下這便去追查投毒之人。」
林熠也不去管那扇歪斜在一邊的屋門,緩緩坐到一張檀木椅里閉目調息。
外面的樓道里寂靜一片,月光灑入屋內已是後半夜,幽暗的光線中沒有一絲動靜,只有床榻上石中寒低沉細微的呼吸有韻律地起伏著。
偶爾遠處幾響人聲傳入,也是極為模糊。
經歷了半宿驚心動魄的爭鬥激戰,眼前的靜謐忽然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青丘姥姥不知去了哪裡,空桑珠里感受不到一點訊息,靜坐在床前,月亮的光將他與身下的座椅融為黑糊糊的一體。
林熠微合雙目,排除雜念,調息行功。
太炎真氣汩汩從丹田升騰,像股溫暖的清泉遊走周身百脈,軀體些許的疲憊漸漸消失而去,沐浴在月光里。
許久之後他緩緩睜眼,先前離去的一名護衛躡手躡腳走到門口,見林熠冷峻的目光正射向自己,趕忙躬身一禮低聲道:「林教主,少主還沒醒麼?」
林熠掃過石中寒,回答道:「他這一睡還需三兩個時辰,你們查得如何?」
「那侍女突然失蹤了,咱們搜遍整座匯桐園也沒找到。」
護衛回答道:「十有八九,文章就出在她的身上。」
林熠蹙眉道:「她進匯桐園有多久了?當初是誰引薦的?」
護衛道:「好像兩年多罷,原先是侍奉二公子的侍女,後來犯錯觸怒了二公子,被打得遍體鱗傷,扔在天井裡等死。
「寒冬臘月的天,又趕上下雪,那丫頭身上只穿了件單衣,眼瞧著就要見閻王,少主路過覺得可憐,才向二公子求情將她要到匯桐園。她平日寡言少語,看上去還算規矩,卻不料會做出這等恩將仇報的事!」
林熠問道:「我的杯子裡面是否也被投了毒?」
「也查了,您的茶水沒有問題,連茶壺裡的水都是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