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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怒塵一收玉板,身軀陡然下沉,揮掌拍上光罩。
「啵」地爆響,他的手掌好似浸入一汪泉水,光幕不停顫動,翻湧回來。
雲怒塵橫身懸浮,右掌慢慢向下按動,就像在擠壓一個充滿彈性的透明氣囊,魔氣森森激盪,手掌邊緣冒起縷縷艷麗的紫色光絲。
片刻之後,他的整隻右掌深陷入光幕內部,一波波掌力像漣漪般地波盪擴散,爆發出低沉的隆隆轟鳴。
老巒和青丘姥姥無聲地互換一個眼色,雙雙下墜,掌鞭齊出,與雲怒塵形成「品」字狀,向著光壁發起新一輪的衝擊。
光壁上漸漸震裂開無數道細長的紋縫,而後伸展擴散,連接成一片十丈方圓的網狀區域。
周圍補充過來的能量,已支持不住光罩劇烈的損耗,破碎只在旦夕。
林熠鼓氣長嘯,身劍合一朝著三人合圍成的中心一點激射而去,雲怒塵高大壯實的背部,在他的眼裡迅速放大,只要手腕稍稍一偏轉,心寧仙劍的鋒芒即可迅雷不及掩耳地,插向他的背心。
他努力抑制住這個無比誘人的念頭,一劍刺中光罩。
沒有預想中強勁的反挫震盪,半截仙劍沒入光壁,一股強大的魔氣沿著劍刃湧上,像一柄犀利冰寒的尖錐刺入他的經脈。
「嘿」地一聲,林熠抱元守一,太炎真氣抵擋住魔氣侵襲,卻並不運勁反攻。
如此僵持了一會兒,雲怒塵突然宏聲爆喝,左掌拍落,光罩終於碎裂,「嗤嗤」光流亂舞,崩開一道數丈方圓的缺口。
眾人一擁而入,撲襲谷底。
幾乎同時,那座巨大的光罩也收斂褪去,消逝在下方的一座樓閣中。
雲怒塵面色微變,喝令道:「給我搜!」
六十餘名血衛立刻散開,他一馬當先衝著光罩收入的那座樓閣撲落。
「砰」地一掌震碎屋頂,雲怒塵飄落樓內,靈覺舒展卻查尋不到任何敵蹤,那尊讓他夢寐以求的聚罡通元聖鼎,此時已不見蹤跡。
林熠和青丘姥姥飄然飛落,稍後老巒也掠入樓中淡淡道:「我們晚了半步,合谷川所有的人都已從秘道撤走,我們得到的,不過一座空谷而已。」
青丘姥姥哼道:「興師動眾卻白忙了一場,山尊的指揮調度我總算見識過了。」
雲怒塵目光拂過身邊三人,見他們一個個氣定神閒,傻瓜都明白方才誰也沒施展全力,若非如此,合四大高手之力,又豈會被聚罡通元聖鼎阻擋在外這麼久?
他哈哈一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放心,他們跑不遠。」
目光在屋中搜索了須臾,眉宇一展,緩步走到一根朱紅明柱前微笑道:「這不是找到了麼?」
林熠一驚,柱子上果然印著一個淺淡的指痕,尖頭指向正是角落裡那隻銀雕花瓶。
青丘姥姥似嘲似捧道:「好手段,居然把內線安插到了仙盟的核心層里。」
關注花瓶稍許,走上前伸手在瓶口邊沿一抹一轉,旁邊雪白的牆壁亮起一道光門。
雲怒塵率領十餘名血衛閃身闖入,眾人躡蹤疾追,進了一條隱藏在山腹內部的秘道,每到岔口,壁角上都會留有一道引導方向的指印。
雲怒塵對聚罡通元聖鼎志在必得,當下全速前進,很快把血衛遠遠拋到身後,只剩林熠幾人跟在後面。
追出約有一盞茶的工夫,忽地魑琥低低一吼。
雲怒塵冷哼道:「再教你們逃!」
祭起玉板,順著秘道箭石般疾射,一拐彎沒了蹤影。
隨即黑漆漆的秘道中傳來一記轟鳴,有蓬亮麗的光團爆出。
雲怒塵轉過彎角,收起玉板縱聲笑道:「連城雪,多年不見,沒想到今日落到老夫手心裡了吧?」
前方六丈處,銷聲匿跡二十餘年的不夜島耆宿連城雪撫劍佇立。
他的鬢髮雪白如銀,一襲長袍潔白似雪。
在他身後,另有一道一俗兩名中年男子呈犄角之勢站立,分別是出自神霄派的幻雲真人,和昆吾派上代翹楚崔非人。
顯然,這三人身懷冥教聖鼎斷後而行,但其中必定有一個,是九間堂安插的臥底。
會是誰呢?林熠默然思忖間,連城雪已從袖口中取出一隻青色的四足玉鼎,向幻雲真人低聲道:「快走,我和崔兄替你殿後。」
秘道寬不及丈許,高不過兩丈,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需稍稍攔阻一小會兒,幻雲真人便能趁機遠揚。
可就在幻雲真人伸手接鼎的剎那間,異變突生!
第三章 聖鼎
人不能太過得意,因為得意往往容易忘形,這個淺顯的道理,崔非人早在七歲那年就懂得了,但此刻他仍按捺不住心頭強烈的興奮感。
當連城雪側對著他,要將聚罡通元聖鼎交給幻雲真人的瞬間,他出手了。
劍光矯矯,像一條毒蛇從藏身的草叢裡竄出,又快又狠地撲向垂涎已久的獵物。
他對自己的劍法素來很自信,儘管對手是連城雪,崔非人仍有十足的把握,用這招「九雷奔月」在對方的背心上,穿出九個血窟窿。
只要一舉擊斃連城雪,剩下的幻雲真人便成了瓮中之鱉,屆時誰還會知道自己堂堂一位昆吾派退隱宿老,居然會是九間堂的臥底。
只可惜他漏算了一點,假如對方早有防備,是在故意誘使自己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