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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娘子嬌叱出刀,她的十二把柳葉刀既可作為暗器射出,亦能當作短刀近身廝殺。當下雙手從腰間抽出兩把柳葉刀朝上一翻,「叮叮叮叮」爆竹般的脆響接連不斷,退出五步,終於化解了攻來的劍招。
在外圈十八名奉仙觀的道士以少圍多,將三十多個太陰四煞的手下迫回到山道上,斗作一團。
這些道士人數雖少,但一個個劍法如神,即便以一敵三還占得上風。地上儘管不斷有人流血躺倒,卻都是太陰山的部眾。
閻九與汪八並肩而立,面對著心航道人不敢懈怠。明知己方戰局不利,也不敢稍分一絲的心神。
心航道人對周圍的慘烈打鬥亦是視若無睹,雙目凝射精光罩定二人,手中拂塵輕輕飄蕩,並不著急出手。
汪八耳朵里聽到熊五的虎吼,正破口罵道:「哎喲!他娘的臭牛鼻子,老子作鬼也要砸死你們!」
罵聲尖厲可中氣不足,已是受了傷。
他心中慘然道:「沒想到咱們太陰四煞縱橫塞北數十年,今日竟要埋骨此處!」
丹田催動真氣注入旱菸管,傳音入秘道:「老九,你快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記得給弟兄們報仇!」
不待閻九回應,張口猛噴,旱菸管中冒起一股濃烈的青煙宛如靈蛇出洞,直射心航道人。
心航道人微咦一聲,似未預料到汪八甫一交手,便不惜耗損六十餘年苦修的真元,以「青霓氤氳」與自己抵死相拼。
當下他面色凝重,緩緩推出左掌,「砰」的掌勁和青煙一交。
青煙劇烈抖動扭曲,匯聚更濃,慢慢朝前寸寸迫近。心航道人往後退了一步,與青煙依舊保持三丈遠的距離,再次緩緩推出左掌。
如此連退三步,連出三掌,青煙終於凝滯半空不能前行,汪八的頭頂水霧繚繞,拼出了真火,但勢難支撐許久。
閻九大喝道:「咱們兄弟同生共死,今日能死在一處還怕什麼,一起拼了!」
抽出青銅鞭一式「雪壓蒼松」,身如大鳥撲擊心航道人。
心航道人左掌抵住青霓氤氳,右手的拂塵一振卷向青銅鞭,動作乾淨俐落毫無拖泥帶水。
三個人翻翻滾滾拆解了十幾個回合,閻九在外圈游斗尚能支持,汪八實打實的功力硬撼已然不支。
那股青煙漸漸稀薄跌宕,一寸寸的後退萎縮,一任汪八竭力催動亦無濟於事。
熊五和紅娘子更加狼狽,在中年道士仙劍猛攻之下左支右絀,步步敗退。熊五的銅錘徒有神力,總趕不到點上,屢屢走空反把自己累個半死。
紅娘子所余的六柄飛刀又被擊飛四把,只剩下手裡的兩柄勉力支撐。身邊太陰山的部眾不斷倒下,越來越少。
值此數十人性命繫於一髮之際,密林中響起一聲清越長嘯,如游龍經天、群山迴蕩,震得每個人心頭均是一驚。
一名黑衣蒙面男子橫空出世,沖入戰團。他並無多話,避開心航道人與那中年道士,直取十八名奉仙觀弟子。
但聽得「叮叮」連響,那蒙面人遊走陣中,迅若疾電。
奉仙觀弟子只覺眼前人影晃動,手中一輕,仙劍一柄接一柄不翼而飛,立時成了赤手空拳。
那蒙面人腳下不停,遊走一圈每擊必中,絕無落空,眨眼間懷中就攬了十七柄明晃晃的長劍。
待奪走最後一個年輕道士的仙劍,他身軀驟停哈哈一笑,「刷」地將一捆仙劍往地上一插。
仙劍應聲連柄釘入土中,地面上只呈現出大大的三朵六瓣梅花點跡,將在場眾人也同時釘立當場。
心航道人左掌疾劈,「啵」的震散青霓氤氳,身形飛退三丈凝目望向來人道:「何方仙友?貧道奉仙觀心航道人在此稽首了!」
蒙面人搖搖頭,見所有人都停止打鬥望著自己,方才開口道:「心航道長多此一問,在下既然蒙了面具,又何必報名?」
中年道士冷笑道:「藏頭縮尾的魔道妖人,當然不敢以面示人。」
蒙面人淡淡道:「心度道長說得不錯,在下確實不願以真面目示人。可這也總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善君子強些,更不會殺人滅口,做出博取清名的苟且之事。」
閻九一震,若有所思,與汪八對望一眼,終究忍住沒有開口。
紅娘子卻禁不住叫道:「你說他們是要殺咱們滅口,為什麼?」
心航道人面無表情,緩緩道:「閣下恐怕誤會了。今日奉仙觀在此擒拿的,乃是塞北惡名昭著的太陰四煞,為威遠鏢局討還失落的鏢銀,何來博取清名之說?至於殺人滅口,更是無稽之談。」
蒙面人道:「心航道長年紀大了,難免有些健忘。在下提醒一句,年前的臘月二十九,曹府一名叫做孫二的下人乘著曹彬上香還願之機,悄悄進了道長的『渡心堂』,與心度道人秘談良久,所為何事?」
心度道人臉色一變,冷喝道:「魔道妖人信口雌黃,竟膽敢敗壞本觀清譽,貧道容你不得!」
蒙面人悠然笑道:「怪了,在下並沒說孫二與道長所商何事,怎就成了敗壞貴觀的清譽?」
心度道人黑著臉道:「貧道從未見過什麼曹府的下人孫二,更不曾與他私下秘談過,你造謠生事到底意欲何為?」
蒙面人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太陰四煞不過是一時利慾薰心受人蠱惑,而你們為孫二、司徒宛推波助瀾,殺人滅口,才是真正的可悲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