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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閒?換你來試試!於恆和花千放只差沒涕淚橫流、縱聲痛哭了,自他倆被撂倒在地,凌幽如花樣繁多的蠱毒摧殘,就片刻沒停過,五臟六腑每趟從裡到外,疼癢酸麻到失去知覺後,那看似風情萬種,實則讓人生不如死可排上天下第一的婆娘,卻偏有更多狠毒的手段,直教兩人百蟻噬心,痛不欲生。
他們不能喊,其實倒不是因為被種了潛焚蠱,實在是因為嗓子早已喊啞了。
凌幽如瞅著兩個傢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也有點束手無策,狠踹於恆一腳,冷笑道:「好得很,算你是塊硬骨頭,可碰上我凌幽如,就是骨頭也要熬成渣!」
石道廷搖搖頭,道:「凌長老,這兩人既然如此硬挺,用普通手段,恐怕不會開口。可否將他們交給在下,或許能有辦法?」
凌幽如頗懷疑地望向石道廷,問道:「道廷先生,你真有法子能讓他們聽話?」
石道廷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在下姑且一試,也不曉得是否能夠成功。」
他驅動輪椅來到兩人跟前,修長的手指梳理過羽扇毛翎,慢條斯理道:「二位什麼都不肯說,想必是害怕幕後主使之人將來報復的手段,會比凌長老殘忍百倍,對不對?」
於恆和花千放緊閉雙目,理也不理,然而各自的眉毛均不由自主微動了兩下,顯然石道廷的話一語中的。
木仙子愣道:「凌長老施加的嚴刑,縱是鐵打的金剛也難以忍受,這世上還能有什麼更加可怕的刑罰?」
石道廷悠然道:「木仙子有所不知,這兩人所受酷刑的確已無以復加。但我們所做的也僅此而已,其實他們內心還有更加害怕的事情,偏巧又篤定我們無法作出來,因此他們寧願熬刑,也絕不肯說。」
凌幽如詫異道:「你曉得他們最害怕的是什麼?」
石道廷道:「他們最大的恐懼,莫過於自己的家人異日會被滿門誅絕、雞犬不留。比之自己一人的生死,妻兒老小的性命自是珍貴百倍。可惜,咱們就算了解這點,也難以下此狠手,對不對?」
於恆拋開不談,花千放的妻子兒女,與木仙子和花千疊無不沾親帶故、血濃於水,聞言深以為然,點點頭道:「先生說的極是。」
花纖盈不服氣道:「難不成咱們就對這兩個傢伙無可奈何了?」
於恆猛地睜眼,嘶聲喘息道:「你們既然都明白,何不乾脆給我們一個痛快!」
石道廷道:「當然不!」
他轉頭朝著凌幽如說道:「凌長老,在下能否擅自替貴教作一回主?只要二位開口招供,事後就煩勞您和周長老親自護法,將他們本人和一家老小秘密送往雍野隱居。聽說雍野設有重重禁制,外人不得其門難以進入,可謂固若金湯之地,對方勢力再大,恐怕也難以再動如今的雍野分毫。」
凌幽如想也不想,回答道:「好,我就代林教主答應了下來。」
石道廷抱拳一禮道:「多謝凌長老成全。如此去除後顧之憂,兩位總該開口了罷?」
於恆和花千放相互看了一眼,問道:「凌長老,你的話算數麼?」
凌幽如傲然道:「笑話,我堂堂聖教長老,何曾說話不算數過?」
花千放猛一咬牙,道:「好,你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罷,事後必須由二位長老用最快的速度,將我們送往雍野。」
花纖盈見原本十分棘手的問題,居然被石道廷三言兩語就解決了,不禁埋怨道:「道廷叔叔,你有這麼好的主意,為何非得憋到現在才說?」
石道廷心下一笑,也不說破。若非凌幽如用盡種種酷刑,將於恆和花千放的肉體和心理壓迫到了極限,自己這畫龍點睛的一筆,又如何能夠靈驗?他徐徐問道:「你們突然暴起要毀去林教主肉身,是受何人指使?」
花千放略一猶豫,低聲回答道:「你們不是已猜到了麼,便是龍頭。」
石道廷眼裡睿智的精光一閃,追問道:「龍頭能未卜先知,預算到林教主會元神出竅留下肉身,而恰巧你們又正好在左近?」
於恆搖頭道:「當然不是,可惜我們即便說出來,你們也未必能夠相信。」
花千疊厲喝道:「說!」
花千放看了看自己的兄長,舔了下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囁嚅道:「就在林教主下去不久,我們便聽見龍頭用傳音入密,下令擊毀林教主的肉身,至於他本人藏在哪裡,我就不得而知了。」
凌幽如冷笑道:「你如何能確定下令給你們的人,就是龍頭而非別人?」
花千放道:「一來他的聲音,別人萬萬模仿不了;二來,他有說出表明身分的聯絡密語。」
凌幽如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戒備地環顧左右,卻發現每個人都在用同樣警覺與驚恐的目光掃視周圍。唯獨石道廷居之若素道:「不必找了,龍頭不在我們中間。」
花纖盈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石道廷苦笑道:「諸位沒忘記林教主和青丘姥姥的對話罷?假如龍頭已潛入血奕天,他此刻怎會繼續逗留在此處?想來早已追著林教主下了冥海。」
白老九叫道:「不可能!咱們這麼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從哪兒溜下去的?」
石道廷道:「龍頭必定有他獨門的匿蹤之術,否則哪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血奕天?當於恆和花千放偷襲林教主,把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的時候,他便能悄無聲息地潛下冥海。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事實證明,這兩位仁兄根本不可能傷及林教主,以龍頭的智慧焉能不知?因此,他們只是被利用作障眼法的工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