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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他偷闖昆吾禁地太玄閣,為玄乾真人所擒,如今自己卻與他關在了一處。
當年這樁事情在昆吾派中甚為轟動,只是派中長老視其為家醜而嚴加封鎖消息,才少有外人知道。
玄冷真人目光冰寒,繼續說道:「是玄乾老兒派你來的吧?嘿嘿,苦肉計!他當我是笨蛋麼?」
林熠吸口氣,又痛得下意識的咧了一下嘴,說道:「玄冷師叔,你瞧弟子的模樣是裝出來的麼?」
玄冷真人早在林熠昏迷時檢查過他的傷勢,發現他經脈斷裂,氣血淤塞,性命堪虞。若說真是個探子,這小子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而更奇怪的是,林熠體內的真氣也非師門所授之泰斗真氣,連自己見多識廣也說不出它的來歷。莫非這小子是偷偷修習了旁門功夫,被玄乾真人發現,因此也將他幽禁到了思過壁?
畢竟身為名門正派的弟子,無端端修得了一身旁門左道的真氣,實乃離經叛道之舉,未廢去其修為已是法外開恩了。
玄冷真人問道:「你是被誰打傷的?」
林熠道:「說來師叔不信,弟子後背上的這一掌,乃恩師玄乾真人所賜。」
玄冷真人「哈」了聲,將信將疑道:「你所中之掌確屬青冥神掌不差,但玄乾素來對你賞識有加,為何突然要下此重手?」
他目光炯炯凝視林熠,只想看出這小子表情與言語裡的破綻。
林熠搖頭道:「這事說來話長,一時半刻弟子也解釋不明白。」
玄冷真人追問道:「可是因為你偷偷修煉旁門左道的心訣,體內已非泰斗真氣?」
林熠驚道:「玄冷師叔,你察看過弟子的傷勢了?」
玄冷真人道:「那是自然,外面莫名其妙送進來一個人,我怎能不多加小心?」
林熠問道:「先前他們送我入洞的時候,師叔為何不趁機衝出設法脫逃?」
玄冷真人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怨恨,哼道:「你當我不想麼?玄乾這個卑鄙老兒,早將我的丹田氣海全數禁制。我花費了三年光陰才勉強恢復了兩成功力,怕連洞外的一個小徒弟都打不過。」
他說完後才突然驚覺自己說漏了嘴,但已收不回來,哼道:「我方才說的話你要敢泄漏出去,休怪做師叔的不顧念同門情分!」
林熠撓撓腦袋,裝傻道:「師叔剛才有交代什麼麼?弟子一時痛得緊,一走神,什麼也沒聽到。」
玄冷真人冷哼道:「這就對了,聰明人才能活得長。」
林熠道:「咱們被關在這個鬼地方不見天日,再活上一、兩百年又能如何?」
玄冷真人咬牙道:「只要活著,就能坐待轉機;人若死了,便什麼也沒了。」
林熠搖搖頭,不以為然道:「這話不過是聊以自慰罷了,師叔在此已有三年,也沒見誰能救你出去。」
玄冷真人剛要反駁,忽生警覺,冷喝道:「林熠,你是在套我的話麼?」
林熠兩手一攤,道:「玄冷師叔,咱們如今同病相憐。你總懷疑弟子話出有因,乾脆往後你我不說話就是了。」
說著手扶石壁站起,往洞口走去。
玄冷真人漠然觀望,也不開口。
林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洞口,折騰得冷汗熱汗一起淌,揚聲問道:「有誰在外面麼?」
話音剛落,洞外出現一名中年道士,探目往裡瞧見林熠,惡聲問道:「什麼事?」
語氣神色頗為不善。
林熠認得他是玄恕真人門下的弟子清觀,乃昆吾劍派八大執法弟子之一,性情暴躁,嫉惡如仇,為人也頗耿直方正。
林熠問道:「清觀師兄,是誰把小弟送到了思過壁?」
清觀道人重重哼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好好想想七天前你都幹了些什麼?」
林熠疑惑道:「你是說我已經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
他透過神光大雷符瞧見洞外天色漆黑,怕已是深夜。
他接著問道:「清觀師兄,我師父呢?」
清觀道人冷笑道:「你還有臉問掌門師伯?他老人家被你的匕首刺入胸前,連中四刀,焉能存活?現下本門諸位師伯、師叔已從神霄派回返,俱在玉真殿內匯集,為的便是商議如何處決你!」
原來數日前神霄派一戰,昆吾派雖迭遭大變,仍由玄雨真人率領百餘精英弟子與會助陣。
正魔兩方激戰三日,各自損傷慘重,形成膠著之局。
不意雁鸞霜突然現身,以一柄青鋼劍,連敗烈火宮宮主赤烈橫與青木宮木仙子等五大高手,迫其休戰而退。
雁鸞霜經此一戰,聲譽如日中天。
卻說林熠聞言如遭雷轟,怎也不敢相信清觀所言,愣了半晌才道:「四刀?清觀師兄,你說我師父,他、他老人家身中四刀,已仙逝了?」
清觀看在眼中,厭惡的道:「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裝模作樣?本門對你恩重如山,掌門師伯更是自幼將你撫養成人。你不思回報也就罷了,竟喪盡天良,恩將仇報犯下忤逆弒師大罪,就算將你處決十次也不足以抵償!」
他越說越是激動,眼睛裡如同要噴出火來,似恨不能立時衝進洞中,將林熠生撕活扯成兩半,再挫骨揚灰以消憤怒。
林熠剎那間通體一陣冰涼,「哇」的吐出一口血。
他好似渾沒來由的被誰狠狠一拳搗進心窩,痛得直想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