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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震遠聽眾人論凶斷案,鋒芒直指林熠,心中大急;但他只不過是個二代弟子,在眾多掌門、長老面前,連插嘴辯駁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滿臉惶急地站在原地,苦等玄雨真人來訊問自己這個第一目擊證人。
正這時,玄瀾真人已領著那兩名看守松鶴園的弟子匆匆迴轉,未到近前便高聲通報導:「掌門師兄,林熠那魔頭已到了昆吾。剛才他放倒了清悅、清為,偷偷潛入過松鶴園,現下又不知去了哪裡。」
人群里響起低微的驚咦之聲,玄雨真人臉上宛如罩了層寒霜,對宋震遠道:「宋師侄,林熠已潛入昆吾山,這事你清楚麼?」
宋震遠趕忙抓住機會回答道:「弟子確已在松鶴園見到過林師弟,也正是他指引弟子找到玄恕師叔遺體的。因剛才掌門師叔在與諸位尊長討論案情,弟子尚來不及稟報。」
玄瀾真人怒不可遏道:「好囂張的小賊!他唯恐咱們不曉得玄恕師弟遇害,居然還故意藉宋師侄放出消息。」
玄雨真人道:「林熠來者不善,多半是衝著咱們正道會盟,存心來搗亂砸場的。他害玄恕師弟僅是個開始,後頭十有八九還有更加歹毒的手段!
「從這一刻起,昆吾山尤其是觀靜峰嚴加戒備,派出三隊人馬,由玄思、玄參、玄恆三位師弟負責,將渺雲觀內外先搜索一遍,務須找到林熠及其同黨!」
鎮魔神尼主動請纓道:「玄雨真人,林熠乃正道公敵,非貴派一家之事。貧尼此行所率的皆是敝庵精銳高手,願聽真人調遣,協力同心捉拿林熠!」
其它各派的掌門見鎮魔神尼開了頭,也紛紛表態願意鼎力相助搜拿林熠,玄雨真人反倒有些為難,畢竟這次昆吾會盟的召集人,大伙兒心照不宣的都明白該是天宗宗主戎淡遠。玄恕真人遇害的事一出,反是自己被推到了首位,不免有點顧忌戎淡遠的感受。
戎淡遠看出玄雨真人的心思,淡然道:「諸位大可不必興師動眾去搜尋林熠。莫說難以尋找,即便真的發現他的蹤跡,憑其修為亦能來去自如,無人可擋。」
這大長他人志氣、滅儘自家威風的話,幸虧是出自天帝戎淡遠之口,否則費久第一個就要怒聲吼起來。他看看自己的掌門師兄天霆道人,恨聲道:「難道咱們就束手無策,任由這小賊猖狂?」
戎淡遠不置可否地一笑,回答道:「六天前,林熠已和戎某訂下戰約。老夫既來,他也該很快在昆吾露面,與戎某一決高下。」
眾人暗自嘀咕,但忌憚戎淡遠的身分不便反駁。
同出觀止池的連長老,卻少了這份顧忌,搖頭道:「戎師兄恐怕高估了這小賊。他若真的是光明正大來履約對決的,又何必鬼鬼祟祟地偷溜上昆吾山,還下手殺害了玄恕真人?」
宋震遠終於忍不住振聲道:「兇手不是林師弟!」
能站在這裡自由發揮的,哪個不是名動一方的正道泰斗?突然被宋震遠這一記高聲斷喝,眾人俱都一怔。
玄定真人掛不住臉,呵斥道:「宋師侄,未經師門尊長的允許,此處豈有你擅自開口的道理?還不向諸位尊長賠罪!」
宋震遠在道道精光的掃射下亦有些心虛,但一想到小師弟在恩師墓前的慨然誓諾,還有那一頭未老先白的千千髮絲,胸中陡然熱血激盪,反而挺直了腰板大聲道:「是林師弟指引弟子找到玄恕師叔遺體的,弟子絕不相信他是做案兇手!」
玄定真人見洗劍齋又跳出一個膽敢公然抗拒尊長旨意的弟子,勃然怒道:「若再胡言亂語,休怪貧道不顧情面,要請出執法長老治你的不敬之罪!」
驀然想到本門的首席執法長老,眼下正橫屍在荒草叢中,一呆之下怒意更盛。
偏巧在這個時候,渺雲觀內鐘鼓聲聲大作,轟鳴響徹全山。
玄雨等人齊齊色變,驚怒交集道:「不好,太玄閣也出事了!」
宋震遠的心也是一沉,暗暗埋怨道:「小師弟啊小師弟,師兄知道你膽子夠大,可你還嫌亂子不夠多麼?
第二章 月升
太玄閣周圍火光熊熊亮如白晝,數百支火把與風燈交織成壯觀場景。非但昆吾派本門弟子將太玄閣包圍得水泄不通,原本散布在昆吾山、來自四海八荒的正道人士,都聞風而動,擁到了太玄閣前的廣場上。
玄雨真人趕到時,幾位玄字輩的長老正在緊張萬分地維持秩序,卻不敢踏入太玄閣半步。看到玄雨真人和戎淡遠等人到來,幾位長老如見救星,忙不迭迎上道:「掌門師兄,林熠和雁仙子、葉幽雨還有兩個不認得的老僧,眨眼間連破太玄閣外的三道禁制,全都進去啦。」
玄瀾真人詫異道:「林熠帶人闖進太玄閣做什麼?」
神霄派的掌門鶴雲真人,與林熠和冥教之間可謂苦大仇深,聞言朗聲道:「既然小賊已自投羅網,我等何須客氣?衝進去會他一會!」
玄雨真人為難地搖搖頭道:「鶴雲道兄,這太玄閣乃本門禁地,沒有鎮守其中的四位上代長老令諭,咱們誰也不能入內。否則,縱是貧道,也一樣會被格殺勿論。」
眾人大感意外,靜雲真人不甘道:「難道,咱們就只能站在這兒,等小賊出來?」
玄雨真人尷尬道:「眼下,好像只能這樣了,他總不能在裡面待上一輩子吧!」
鶴雲真人聽了雖是不悅,可也難以強求。畢竟他亦是一派掌門,明白無論正魔,各派對自家的禁忌均看得無比貴重,一旦違逆,便是等同叛門滅祖的大罪。試想,天下正道頂尖人物,此刻差不多盡數雲集於此,林熠再是強橫,亦難逃脫籠中之鳥的命運,自己又何苦強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