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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彬見林熠不語,便代答道:「湖上逢佳客,曹某不甚喜之,何言冒昧?」
雁五公子身旁的藍衫青年笑道:「兄台可是太霞派的曹彬兄,小弟北海楚凌宇。」
曹彬聞言愕然,渾沒料到這藍衫青年竟是號稱正道年輕弟子第一人的,北海不夜島楚大公子。其父不夜島島主楚鎮曇在正道中聲名顯赫,幾與天都掌門青松真人及林熠師尊玄乾真人並駕齊驅。
楚凌宇年不過二十五六,卻青出於藍,被期許為五十年後正道八大門派的第一高手。
由此推論,在他身畔的雁五公子看似羸弱,身分亦必非同小可。若非顧忌林熠被識破喬裝,以他好客喜交的個性,當即就要邀請這兩人登舟一敘。
他抱拳禮道:「楚公子大名在下仰慕已久,湖上邂逅不啻三生有幸。」
就瞧雁五公子側向楚凌宇說了句什麼,楚凌宇點點頭笑道:「曹兄謬讚小弟愧不敢當,在下與這位雁兄弟在湖上迎雪破浪不覺稍有倦乏,欲過船來討杯水酒聊作歇息,不知是否叨擾了曹兄和諸位的雅興?」
曹彬頗感為難,楚凌宇主動出言相邀,自己臉上榮光,怎也不宜拒絕才是。但這一上船,與林熠正面相對,萬一出了岔子自己怎對得起林熠。
林熠思忖道:「楚凌宇話雖客氣,卻未必出自本意,要結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太霞派門人,多半是那人的主意。
「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曹大哥若一味推辭反招惹嫌疑,索性以靜應變,瞧瞧這觀止池的『雁五公子』究竟意欲何為。至不濟我被她識破行藏,大幹一場,卻也不能牽累曹大哥一家。」
當下他假裝拂去肩頭雪花,遮住口形傳音入秘道:「曹大哥,便請他們登舟吧。」
曹彬略一躊躇,旋即依言揚聲道:「楚公子客氣,在下這便將船靠過來。」
楚凌宇哈哈一笑,擺手道:「曹兄,不必麻煩!」
體內仙家真氣微轉,催動扁舟靠到畫舫邊,把纜繩系上畫舫,和雁五公子雙雙縱身一掠,身如飛絮上了甲板。
曹彬這才得機會仔細打量,漫天大雪中,這兩人身上、發上不沾一片雪花,悠然自若,談笑風生。那雁五公子分明是女兒身,想必是楚凌宇的愛侶,暗喝一聲彩道:「好一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他伸手一引道:「楚公子,雁公子,兩位艙里請!」
與林熠並肩伴著兩人入了船艙。
第七章 夜襲
曹彬引著楚凌宇和雁五公子回到船艙,馬橫等人也紛紛聚攏過來。曹彬一一介紹,眾人互道仰慕分賓主落坐。
雁五公子似十分喜愛小孩子,將曹妍、曹衡小手牽住輕語攀談,極是親熱。曹衡不怕生,眨著眼道:「雁叔叔,你的手又軟又滑,比衡兒娘親的手握著還要舒服。」
曹夫人尷尬叱道:「衡兒,好生沒有禮數,這般對你雁叔叔說話。」
雁五公子微笑道:「姐姐莫要責怪衡兒,小妹本就是女兒身。只因出門在外為求方便,才改換了男裝。衡兒童言無忌,真是聰明伶俐的孩子。」
曹夫人見她坦誠相待,並不刻意掩飾自己女扮男裝之事,不由生出好感,笑道:「雁姑娘有所不知,這孩子自幼被寵慣壞了,無法無天,口無遮攔,萬勿見笑。」
曹彬有意試探楚凌宇的來意,問道:「不知楚公子與雁姑娘何時到的漣州,若非湖上偶遇豈不錯失?在下忝為地主委實汗顏,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楚凌宇道:「曹兄無需客氣,小弟與雁仙子昨夜才到的漣州,暫居奉仙觀中,正欲擇日拜望貴府曹老爺子,不想先在這兒邂逅曹兄。叨擾之處,還請諸位寬宥。」
曹彬暗自尋思,這般大冷天的又是新年將近,楚凌宇何來的閒情雅致,風塵僕僕跑來漣州遊山玩水。
可要說是衝著林熠而來,卻看他兩人好自以暇的談笑風生,並無異常。更何況林熠隱身曹府之事,除自己與夫人外再無第三人知曉,會是哪裡泄漏了消息?
他思來想去,反倒更加琢磨不透楚凌宇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當下微笑道:「原來楚公子要找家父,敢問有何見教?」
楚凌宇笑著擺手道:「見教可不敢當。小弟久慕令尊大名,既來了漣州,焉有不投帖造訪的道理?只是時近歲末,恐曹老爺子貴人事多,這才沒有冒昧登門。」
馬橫說道:「楚公子哪裡的話,師父他老人家若聽說您要到鏢局作客,不定會有多高興。俗話說趕日不如撞日,乾脆待會兒就跟咱們一塊兒回鏢局吧!眼下過年,咱們府里也甚是熱鬧,可比奉仙觀里有趣多了。」
楚凌宇含笑望向曹彬,問道:「馬大哥快人快語,曹兄意下如何?」
曹彬拱手道:「楚公子隆情,在下自是歡迎之至。」
又閒聊須臾,畫舫回程停到碼頭,眾人各乘車馬,逕自往曹府而去。
一行回到鏢局,已是黃昏,馬橫早有派人先行回報曹子仲,老爺子率著曹執等人親自出府相迎。
當晚曹府大擺夜宴,款待楚凌宇與雁五公子。楚凌宇酒力不凡,來者不拒,面不改色足足喝了二十多碗。
雁五公子被曹妍、曹衡一左一右圍著,與女眷一席,只啜上幾小口清茶,顯得平易近人。
宴後,曹子仲說什麼也要留楚凌宇和雁五公子在府上盤桓數日,等年後再走。楚凌宇竟不推辭,小住下來,自有下人打掃靜室,收拾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