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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交鋒,兩人皆斗出真火,全神貫注,不敢怠慢,一時間爭奇鬥豔,旗鼓相當,翻翻滾滾已激戰了三十餘個回合。
林熠體內的太炎真氣越轉越快,身形也幻若閃電,在別哲法王上下前後翻飛盤旋幾不見蹤影,劍氣破空聲卻反而越來越輕,直至沉寂無聲,竟是將渾厚真氣深蘊於劍,不外泄分毫。
別哲法王的功力也仿佛越戰越強、無有窮盡之時,極少移動身體的他,一杖一掌似屹立在風暴中央的盤石,任憑激流洶湧撞擊,我自巍峨。
最奇的是,無論兩人掌風劍氣怎樣激撞交錯,街邊的屋宇乃至門前青苔竟都完好無損,一如平常。蹲在屋檐上的小金甚至感不到一絲的勁風迫面!
雁鸞霜心知肚明,這是場內兩人依舊保有餘地,將各自的氣勁控制自如之故。
她是親身見證,林熠如何從昔日昆吾二代弟子,一步步成長為今天名動四海、睥睨八方的魔道至尊。僅僅三年前,林熠的修為還難入大家法眼,對抗仇厲尚且重傷,而今卻有實力與西帝別東來分庭抗禮,毫不遜色,怎不教人感慨萬分?
神思恍惚間,一縷情思繞腸千轉。卻不明白這天下正道的逆徒公敵,聶天之後的第一魔頭,是從何時起,破碎了自己二十餘年清修悟道的通明劍心?
大雨滂沱,而心扉深處的雨,是否也正在淅淅瀝瀝落個不停,侵潤慧心?
正這時,別哲法王一聲雄渾悠遠的禪唱,打斷了她的思緒。只見紅影飛閃,別哲法王主動後撤三丈,與林熠拉開距離,左手豎起殷紅如血,已將須彌山心法提升至第三十重的「破寂天」!
雁鸞霜一凜,揚聲提醒道:「小心,那是『摩訶薩真印』!」
林熠精神振奮。他從《幽游血書》下卷中,曾讀到過有關摩訶薩真印的記載,曉得摩訶薩是梵語音譯,在佛經里,專指有大慈悲、大心量、能普度眾生的大菩薩,以此命名的密宗真印,顯是非同小可。
與之相比,聞名於世的密宗大手印,簡直成了不值一提的小兒科玩意兒。
別哲法王與林熠鏖戰近五十個照面難分軒輊,漸生惺惺相惜之情。無奈事有殊因,這一戰非要打個生死勝負不可,否則何妨罷手相交?
他禪心如鏡不惹塵埃,莊嚴神聖的寶相在周身佛光映照里猶如佛祖臨世,令人不由自主鬥志全滅,升起頂禮膜拜之心,輕頌佛偈道:「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虛生閃電——」
「嗚——」
袈裟鼓盪、光霧繚繞,左手拇指與食指輕輕蜷扣成環,已立於心中!
一蓬恢宏廣大的浩然之氣迎面湧來,林熠的靈台在禪頌的感召中,竟不知不覺魔意退潮,鬥志衰減,生不出一點對抗的念頭。
電光石火里,他的心頭猛然掠過容若蝶的玉容,想到佳人蒙塵命懸一線,滿腔熱血立時沸騰,豪情沖胸、仰天長嘯,戰意更盛十分!
「咄!」
別哲法王輕輕一喝,掌心鑄光凝元「摩訶薩真印」轟然祭出。一道紅色法輪光華熠熠從掌內生出,倏地擴散變亮朝前推出,隱約里萬佛禪唱、靈鳥齊歌。
林熠的視野里萬物俱隱,只有那道法輪真印越來越大,像一扇廣開的佛門,朝著他身前不斷推進。
他的太炎真氣敵強越強,似是碰到一個千載難逢的對手,歡呼奔騰,赫然躍上極致巔峰。忘了生死一發的身外之事,也看不到雁鸞霜已扣在寒煙翠上的玉手纖纖,林熠一縱心寧,劈出一道氣象萬千的磅礴劍光。
「轟!」
銀白劍光擊中法輪,只是引得微微一顫,旋即幻滅無蹤。林熠氣機牽引低哼退步,法輪再逼近五尺!
林熠神色不動依舊沉著,左手連發六記「三光降神訣」,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將過去,縱然堅逾金石,也要為之一開。
轟鳴陣陣,血紅色的法輪像洶洶噬人的龐然大物,只稍稍凝滯,便又再步步迫近。
冷汗,從林熠的額頭滲出。這道法輪真印,竟能將自己以全身功力凝聚的一劍六掌,悉數消融於無形,普天之下,還有什麼能夠阻擋它的推進?
他完全失去了把握,但又絕對不能退讓。如果在摩訶薩真印徹底震懾自己心神前脫離戰場,雖然能逃過形神俱滅的結局,但那就等若認輸,什麼解救容若蝶更成奢談。
佛度有緣,我卻偏不讓他度。拼了吧,為了若蝶,縱是千生萬世永墜修羅地獄,我也心甘情願!
他的手徐徐探向懷中,那裡有一張面具。戴上它,他就不再是林熠。
突然,一股濃烈熾熱的氣流直貫左臂,凝聚在林熠掌心發出絢爛的光芒,就像是一條狂傲不羈、要掙脫禁錮飛翱九天的驚龍,咆哮著、洶湧著,向著步步逼來的法輪真印虎視眈眈,神威凜凜。
林熠腦海靈光一閃,已醒悟到,這是自己吸納煉化的四極光龍神力在體內復甦昂首,朝著堪稱舉世無匹的「摩訶薩真印」,發起充滿自信的挑戰!
他不再有絲毫的遲疑,神與意合,握起拳,義無反顧地,出擊!
「呼——」
仿佛是四極光龍在咆哮高亢,一束雄渾亮麗的四色彩芒,猶如長江大河波瀾壯闊,從林熠的拳中發出。
龍行於天,六合辟易。漫天的風雨為之駭然而變色,悠悠的長街為之戰慄而顫抖。一道常人無法用肉眼逼視的光練凝成龍首鱗身,像是被激怒的桀驁霸王升騰虛空,逕自撞向法輪真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