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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疊仰天打了個哈哈,怒目瞪視盤崗道:「嘿嘿,今日終於領教佛門高僧反咬一口的功力,佩服。
「半個時辰前,我青木宮與聖教近四十餘名高手,於白樺林內遭受暗算自相殘殺,死傷大半,連老夫的子侄和仇副教主的衣缽弟子都賠了進去。這樣的栽贓嫁禍,大師可否樂於一試?」
盤崗大師楞道:「死了這麼多,但這和敝寺有什麼關係?」
前殿兩側的腳步紛沓,圍攻著空寺的三路人馬,押解著四十多個俘虜聚到院子裡,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花纖盈由鄧宣陪同保護著來到前院,欣喜道:「爺爺!」
花千疊快步迎上,握起花纖盈的雙手仔細打量,見她安然無恙不禁眼中有淚,向鄧宣謝道:「有勞鄧宮主救出盈兒。」
鄧宣連忙欠身道:「在下照料纖盈不周,令她落入敵手,正該向花宮主謝罪。」
木仙子道:「盈兒,你可還記得那個膽大狂妄將你擒住之人?」
花纖盈明亮的大眼睛在眾僧的臉上一掃,想也不想伸手指定盤念大師道:「就是那個老和尚捉了盈兒,還、還——」
說到這裡眼圈一紅,泫然欲泣。
花千疊心一跳,趕忙低聲追問道:「還怎樣?」
花纖盈忿忿道:「他還點昏了人家,將盈兒關進一個又黑又悶的地窖里!」
花千疊大鬆一口氣,思忖道:「這丫頭往日裡嬌生慣養,從不曾受過半點挫折,只是關在地窖里,就已覺得極大的委屈,倒把我嚇了一跳。」
他雙目如電罩定盤念方丈,縱聲笑道:「人證已在,還不俯首認罪?」
念及林中慘死的十數名青木宮精銳子弟,哪裡還願再等,晃身欺近一掌拍出。
盤念大師竟不閃躲,任由花千疊的右掌結結實實擊中胸口。身子微微一晃,朝後退了半步,嘴角溢出抹殷紅血絲,恬然含笑道:「施主好掌力。」
此舉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花千疊畢竟是一代魔道梟雄,絕難在眾目睽睽底下窮追猛打一個不還手的老僧。
他適才忌憚盤念大師的盛名,掌下暗留後勁,只用了七成的功力,然而手掌觸及之處軟綿綿渾不著力,亦禁不住生出欽佩,撤身喝問道:「盤念大師,你這是何意?」
盤念大師面色迅速恢復如常,柔和目光注視花纖盈緩緩道:「小施主,你斷定將你擒到著空寺囚禁的人,便是老衲麼?」
花纖盈道:「沒錯,就是你!這兒的鄧宣、邙山雙聖也都親眼瞧見你抓了本小姐去,還有那鎮子上的密宗和尚,他們也——」
盤崗大師斷喝道:「胡說八道!昨日下午盤念師兄和老衲率著六名敝寺弟子尚在路上,直到掌燈時分才入住著空寺,哪裡能分身到什麼鎮子上抓你?」
花纖盈不服,不忿道:「那當然是他在鎮上抓我在先,你們入住著空寺在後!你自己不但胡說八道,還欲蓋彌彰!」
霆雷住持戰戰兢兢道:「諸位,盤崗大師沒有說謊。他們確實是昨夜掌燈後才入住本寺的,一行人里並沒有見著這位姑娘,這點我可以作證。」
白老七嘿嘿道:「你作證,誰信哪?和尚幫光頭,狼狽為奸、相互包庇。」
林熠默不作聲,突然沖入俘虜群里一把揪起一個中年僧人,足不點地又回到原地,將他往地上一摔,出手之快恍若清風拂面,眾人眼花繚亂之間已經完事。花千疊平生自負青木宮的「草木一秋」身法冠絕天下,此刻也不得不駭然嘆服。
霆雷住持錯愕道:「林教主,你抓了巴楞要做什麼?」
林熠握起巴楞的右手,說道:「手指肌膚細膩白皙,既沒有老繭也沒有油煙燻灼痕跡。這位巴楞師父該不是廚房裡的火工僧吧?」
霆雷點頭道:「不錯,巴楞一向只負責藏經院的經書看管,不用進廚房做工。」
林熠輕笑道:「這就奇怪了,他的袖口和衣衫上,為何會有新沾的油漬?難不成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偷偷跑到廚房裡燒東西吃麼?」
巴楞臉色大變,掙扎道:「魔頭,快放開我!我去廚房找吃的又關你何事?」
林熠暗運真氣,將他震得透體酥軟,徐徐道:「今宵風狂雨疾,要迅速放起一把大火可不容易,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屋內淋上易燃的油脂,對不對?」
不容巴楞辯解,他接著說道:「所以你乘亂潛入廚房,把庫存的香油全數灑在乾草柴禾上,如此火頭一起,不怕會被大雨旋即澆滅。可惜你做事太不小心,讓香油濺了一身,雨水浸泡後不僅沒有沖刷去,反而色澤加深越發明顯。」
巴楞叫道:「明明是你叫人點的火,卻來陷害我!住持師伯,您要為弟子作主啊!」
林熠冷冷道:「我曾下令不得縱火焚寺,負責攻打後門的聖教教眾哪個敢抗令?他們為掩飾行蹤搜尋小公主,更不會點起火把,而貴寺入夜後,廚房裡也早該熄火才對,根本不存在大意失火的可能。你,未免太不高明!」
眾人恍然大悟,石品天哈哈笑道:「有趣,小師父,你點火燒自家的寺廟做什麼?」
巴楞面色如土,抿嘴不語。
凌幽如走到他身邊和顏悅色拍拍肩頭,勸說道:「小師父,你還是說出來得好,何必多吃苦頭呢?」
巴楞把頭一扭不睬,凌幽如笑盈盈盯著他左右觀瞧,倏地巴楞身子猛烈一抖,肌膚泛起慘綠色螢光,臉上肌肉不停扭曲,額頭冷汗涔涔滴落,呻吟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