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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姥姥一擊不中也不再繼續出手,哼了聲道:「今日上午龍頭傳下旨意,我們行動的日期必須提前,留給你我準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林熠飄然落地,問道:「為什麼要提前?」
青丘姥姥緩步向獵苑方向行去,回答道:「你不需要問這麼多。」
回到獵苑,青丘姥姥並未直接進客廳,而是領著林熠進了一間地室。這裡乍一眼看上去,與市集上的鐵匠鋪差不了多少,但石室正中擺放的那座巨大熔爐,卻讓人嘆為觀止,比之東帝釋青衍天兵降尊爐,在氣勢上毫不遜色。
青丘姥姥背對林熠,好像覺察到他的驚嘆,淡淡道:「這是與『天兵降尊爐』、『焠金百戰鼎』齊名的『繞指柔波鼎』。經它鍛造的仙器魔兵,出爐後靈氣畢顯,不含雜質,繞柔不斷,辟火卻水,乃三大鑄器鼎爐中唯一的一尊陰鼎。」
林熠道:「姥姥,你是要教我鍊金鍛器之術麼?」
青丘姥姥道:「金城舞勉強應算是金牛宮的半個少主人,倘若連自家最拿手的絕學都一無所知,如何去與人一爭長短。時間無多,我只能教你些取巧的秘訣。十日之後,你若能獨力鑄煉出一柄像模像樣的仙劍來,便算一項成就。」
她左手捏作訣印,雙目微合輕輕念動真言,右手指尖徐徐亮起紅光,凝成一團光丸不住滾動,隨即低聲喝道:「雷動天火,水生心焰,去!」
指尖旋轉的光團「嗤」地激射入繞指柔波鼎內,似煙火般盛綻。
青丘姥姥的左手五指飛速變幻,轉眼打出九九八十一道眼花繚亂的訣印,煞是好看。右手食指與無名指並立如箭虛指鼎爐,櫻唇翕動,真言悠揚頓挫宛若天籟梵音。
繞指柔波鼎中的光焰漸漸壯大,熊熊火舌從爐口吞吐閃爍,像一條條怒龍舞動,發出「呼呼」的咆哮。
只是,林熠身上非但感受不到熱量,反而有一陣陣陰寒的冰冷之氣,從鼎爐里發散包圍而至,這「陰鼎」果然大有名堂。
一炷香後,火勢逐漸穩定。原本藏青色的鼎爐開始變紅,猶如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魔獸,貪婪吸收著從四面八方劫掠而來的陰煞地氣。怪不得,青丘姥姥會選擇在晚間開啟鼎爐,而石室又被深埋於地下。
林熠藉機仔細打量四周,蒙蒙光霧瀰漫跌宕籠罩整間石室,石室的形狀像一個被立體化的八卦圖形,每一面的牆壁上都設置了相應的卦象法陣。而頭頂與腳下,陰陽兩極遙遙呼應,從地底不斷有濃烈的陰煞氣息冒出。
爐鼎里,燃燒的不是煤炭,也不是草木,而是積鬱千萬載的陰氣,完全不含塵世的雜質與污染。藍色的爐火看上去是那樣的純淨透明,一汪如水。
青丘姥姥收住訣印,說道:「林熠,把你的那柄軟劍給我。」
林熠掣出仙劍心寧,不假思索遞給青丘姥姥。
青丘姥姥接過仙劍,伸指一彈讚嘆道:「不愧是大家手筆,當世之間能夠有此功力的不超過三、五人。倘若沒有可與繞指柔波鼎相比擬的神器相助,也難成此劍!」
林熠一凜,明白青丘姥姥已從劍質上判斷出心寧仙劍新鑄不久,故此才會有「當世」之語。假如由此看破自己與釋青衍的關係,委實得不償失。這點疏漏,恐怕連釋青衍當日也未曾料到。
青丘姥姥撫摸劍鋒愛不釋手,悠悠道:「好劍,著實是把好劍。要是有機會能和這位鑄劍大師秉燭夜談、切磋討教,不啻是人生一大快事。」
林熠暗鬆口氣,至少從青丘姥姥的語氣里,她還沒有聯想到釋青衍的身上。
青丘姥姥用雙指夾住劍鋒緩緩下壓,柔韌的劍身形成一道弧線,到最後首尾相連歸攏成環,卻沒有一點牽強凝滯,仿佛她手中握的不是一柄劍,而是一泓可以隨意變幻形狀的秋水。
「嗡」青丘姥姥猛然鬆開雙指,仙劍迅速回彈顫動鏑鳴,如同一條隨時要脫手飛天的驕龍。
青丘姥姥讚賞道:「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繞指千轉不過如此。這才是真正的宗師傑作,鬼斧神工!」
說著隨手一擲,將心寧仙劍丟入了鼎爐。
林熠措手不及,詫異道:「姥姥,你這是要做什麼?」
青丘姥姥漠然道:「我要將它重新淬火,煉轉純陰以平衡劍內略顯過度的陽剛精氣。我已能斷定這柄仙劍的出處,但天兵、百戰兩爐用以鍛鑄軟劍並非上佳選擇。
「雖然鑄劍之人已採用諸多變通方法減少陽鼎的影響,可惜人力終有盡時,哪及天工自然。」
林熠一抹額頭笑道:「嚇我一跳,還當你記著那頭摩翅鐵隼,念念不忘要為它報仇。」
青丘姥姥冷冷一哼,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要認真觀察我的每個動作和步驟。天下萬法同宗,煉器之道亦是如此。你能時刻記住這點,許多問題不消我解釋,很快就能自己想通徹。」
這時爐火「啵啵」爆裂,仙劍從光焰里冉冉升起懸浮在半空。
青丘姥姥盤膝而坐,凌空抬升九尺與仙劍懸浮的高度堪堪持平,一字字清晰道:「看清楚,這是『焠金行風訣』!」
左手食指蜷曲,以拇指扣合,另外三根手指聳立向上作「焠金」訣印;右手五指虛握半開,指向掌心,成「行風訣」。
隨著真言乍動,一束藍色的光焰猶如游蛇從爐底竄起,由劍柄向劍鋒不停纏繞延伸,像是給它卷裹上了一條亮麗的絲帶。緊跟著第二束、第三束光焰也源源不絕的生成,到最後完全將仙劍包容在百十束循環往復的光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