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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魁猿處於內層,受到火雲攻擊影響有限,況且皮糙肉厚,被火雲舔一下也絕不至於傷及性命。
裡應外合之下,數萬斑斕蜂煙消雲散,半死半逃。
祝雪魚催動她的遺漿烈蛇坐騎來到林熠身前,呵呵笑道:「好小子,竟也煉出元神了,這才多久?」
林熠想起玄映地宮中,祝雪魚捨身赴死、慨然成仁的一幕,又再見到她的元神容光煥發,飄立在眼前,不覺嗓子眼一熱,微笑道:「哪比得上您老人家虎威更勝從前,駕馭百條遺漿烈蛇,談笑間屠滅數萬斑斕蜂?」
祝雪魚聽著舒服,笑盈盈道:「臭小子就會誇張,這回我只帶了六十三條遺漿烈蛇出門,更多的還在家裡。」
林熠怕她問起容若蝶,順水推舟問道:「婆婆,您怎會變得如此厲害?小子甘拜下風。」
祝雪魚面色微微黯然,感慨道:「我也是一言難盡,能活到今日,實屬命不該絕!」
原來那日她被遺漿烈蛇吞噬入腹,抱著最後一絲鬥志,張嘴咬破埋於其喉頭的內丹,不料無意中元神破土而出,反倒絕處逢生。
不久,她就發現遺漿烈蛇的內丹,實是壯大元神、修煉真元的一等一靈丹。於是為能在冥海求生,便四處搜索遺漿烈蛇的蹤影,將其獵殺服食內丹,其中兇險艱辛難以為外人所道。
久而久之,她的修為飛速提升,捕蛇手法也日漸高明,隱隱成了遺漿烈蛇的煞星,終於引來一條蛇王向她尋仇。
一人一蛇在魑魅海追追打打血戰三晝夜,祝雪魚九死一生終於制服了蛇王。她本要依照舊例殺之取丹,孰知蛇王通靈垂首臣服,竟讓祝雪魚下不了殺手。
從此她身邊的遺漿烈蛇越聚越多,甚至在魑魅海里安了個「家」。
而她的元神熔煉了十數條遺漿烈蛇內丹菁華,從此可以隨心所欲地吸食煉化魑魅海魔氣,也不必再殺蛇維生。
可日子久了,一個人終歸無聊,祝雪魚乾脆駕馭收服的遺漿烈蛇四處巡遊,探索未知的海域,順手也壯大自己的麾下。
這日正百無聊賴地遨遊消遣,忽見一群群斑斕蜂遠遠繞道而行,朝同一方向蜂擁飛去,不由好奇,駕馭著遺漿烈蛇從後追蹤,無巧不巧正好搭救了被群蜂圍困攻擊的林熠。
簡略說完這些,林熠與小金小青已率著千餘頭魁猿,又行出了十餘里。
他含笑道:「婆婆吉人天相,造化之奇令人艷羨。若蝶要是知道您還在世,定會開心不已。」
話一出口心裡叫糟。
果然祝雪魚面色一整道:「少拍馬屁,小姐如今可好?」
迎著祝雪魚關切焦灼的眼神,林熠滿腹智計難以回答出一個字。
祝雪魚的臉色慢慢變了,促聲道:「告訴我,小姐到底怎樣了?」
是啊,容若蝶現在到底怎樣了?
她的魂魄又在哪裡?
第二章 面具
此時的容若蝶已走過鬼門關。
無盡的黃泉路在腳下不住延伸。四周陰森幽暗,瀰漫著黑色的霧光,她的魂魄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冷。霧光背後,偶爾有一蓬蓬亮紅色的光在閃爍,像是指引眾鬼靈前行的路標。
她的身前,她的身後,全都是無依無著、飄蕩向酆都城的鬼靈。
冥冥中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催動著他們的意志。
朝前——朝前——一直朝前——不回頭,不停留,直走過最後一道生死線,去往來生的輪迴。
腦海里似乎結了冰,一切的思維都像凍僵了一樣不能運轉,只剩下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她。
前進,再前進!
奇怪的是,內心深處總有一絲莫名的東西,不甘而無助地掙扎,企圖努力破開凍土,記憶起某件至關重要的事。
可力量實在太微弱,微弱得像寒風裡瑟縮的火苗,稍一露頭就被無情地按滅。
她用力地去想,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頑強地在心底躁動?腳下卻一步都沒有停留,向著未知的前方行去。
遠遠的,從黑霧中顯現出一座雄偉大城的輪廓,有一個鬼卒在身後高聲道:「再快些,酆都城就要到了!」
酆都城,對於魂魄而言這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同一時刻的林熠,業已抵達了魑魅海與莫愁海交織的邊界。
祝雪魚也從林熠的口中獲悉了容若蝶的情形,跟了下來。
截至當前,林熠已用去半個時辰,他必須在剩餘的一個半時辰內尋到容若蝶,這樣才有充裕的時間在聖壇關閉前返回人間。
可是魁猿與遺漿烈蛇的行程至此而終,莫愁海乃極冥魔罡的源起之地,也是魑魅海諸般魔獸的禁忌之地,除了小金與小青或能一試外,其它魔物惟有折回。
短暫惜別後,隊伍恢復最初的狀態,卻多出了一位擁有元神之體的祝雪魚。
「這裡我曾下來過一回,」祝雪魚凝重道:「到處都是激流漩渦,一旦捲入,萬難掙脫;還有一種類似金霧的魔氣,霸道異常,稍不留神就可將元神吞噬,所以我才下得不到十丈就退回了。」
「莫愁海深過三十里,那可是多少個十丈啊?」
林熠苦笑說,這數據當然是拜青丘姥姥所賜,「婆婆,你留下接應我們罷。」
「不要小看老身!」
祝雪魚堅定地說道:「上回我只是不願冒險而已,真要闖,未必不能穿越。萬一不行,你也別管我,救回小姐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