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頁
林熠問道:「有此野心和手段的人,以石宮主之見,貴宮之內能有幾人?」
石品天一笑,不知不覺把兩條腿又架上了紅木凳,「你是在暗指右寒?不瞞林教主,現今天石宮上下千多人里,嫌疑最小的倒是他了。這小子有幾斤幾兩,老夫心裡最清楚。當然,也不能排除我這個當老子的有看走眼的時候。」
他似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知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老夫是不會輕舉妄動,打草驚蛇的。」
林熠點頭道:「看來這一回天石宮有事發生,反倒讓石宮主抓住一個很好的機會。」
「如芒在背,豈能不拔?」
石品天的眼裡掠過兇狠的光芒,低聲說道:「可惜,這根刺生在了老夫的背上,需得有人幫忙才能連根拔下。」
「這個人就是我了?」
林熠神色不動,說道:「可我為什麼要幫別人拔背上的刺?」
石品天穩篤篤地搖搖頭,笑呵呵道:「林教主幫的不是別人,而是左寒。」
林熠也搖搖頭卻沒有笑,說道:「我將他從你部下的奪命追殺中救下,已盡到一個做朋友的責任,接下來的事情,我憑什麼還要管?」
「除非林教主想讓左寒和你一樣不明不白背上黑鍋。」
石品天胸有成竹道:「從今往後,他活著的每一天,都不得不頂著姦殺後母的罵名,任人譏笑?」
林熠的手猛地緊了緊,又很快輕輕鬆開,漠然道:「我有更簡單易行的法子。三五日工夫,將天石宮夷為平地,不管是誰陷害了石兄,我都叫他逃不過公道。」
石品天既不生氣也不驚慌,慢條斯理道:「林教主威風八面,天下誰人不懼?不過,左寒未必會接受閣下的好意,而真兇一死,他的黑鍋也就背定了。」
林熠從容道:「那又如何呢?等天石宮的人都死絕了,也就無所謂黑鍋不黑鍋了。」
石品天的視線足足在林熠臉上停留了半晌,倏忽失笑道:「你很會編故事嚇人。」
林熠道:「如果閣下今天沒有來,也許就是明天,我剛才所說的故事便會發生。」
明知林熠之言不真,然而石品天依舊忍不住暗自抽了口冷氣。
自己這麼做是否在驅虎吞狼?但除此之外,又如何能讓天石宮徹底擺脫危機?
他微顯尷尬,笑笑道:「說實話,老夫此舉純屬無奈。我已信不過天石宮內的任何一名部下,不得不求助林教主,看在左寒面上鼎力支援。
「而且這樁案子,只能請林教主私下悄悄查探,萬一讓他們察覺到老夫並沒有像他們希望的那樣老糊塗,必會立刻採取措施掐斷線索,那後面就更不好查了。」
林熠道:「因此石宮主特地帶來了石道蕭,顯然是早有了打算。據我所知,山魈石道蕭常年駐守煮骨窟,極少露面,他背叛石宮主的可能性由此被減低到了最小程度,我若裝扮成他,天石宮的人也不易發覺破綻,過早暴露。
「更妙的是,石道蕭執掌的『虎揚旗』一向主管刑律,由他出面調查兇案,別人也難以起疑。」
石品天呆了一呆,用手摩挲著鐵硬的鬍子道:「老夫苦心思慮了數日,卻被林教主一語道破天機,萬幸你與左寒是朋友。
「不過,有一事林教主或許不知,道蕭有一手絕技,便是精擅易容之術,由他親自操刀,包管林教主喬裝得唯妙唯肖,天衣無縫。」
林熠搖頭道:「不必,易容的問題林某自己解決。」
他身邊就擁有一位絕對比石道蕭更加高明的易容大師,又何必再讓他人操刀。
石品天見林熠允諾,立刻追問道:「請問林教主準備何時出手?」
林熠道:「石兄還需要繼續養傷,這事不必再驚動他,你我明天就返回天石宮。」
石品天暗地裡思忖道:「好小子,輕描淡寫就把老子的寶貝兒子留在空幽谷做了人質。」
又轉瞬一想,其實憑藉林熠坐擁三宮一教的龐大實力,根本無需什麼人質,一旦他在天石宮中有任何差池,冥教勢必大軍壓境、興師問罪,如此安排,應該是擔心對方會不放過石左寒,眼下的空幽谷反倒最為安全。
念頭轉定,他哈哈一笑起身道:「多謝林教主,現在老夫是否可以去探望左寒了?
第五章 暗查
這些日子整個天石宮內最鬱悶的人,既不是被兒子殺了妻子的石品天,也不是被老子下令擊殺的兒子石左寒,而是看似安穩的石右寒——至少他本人始終是這樣認為。
石左寒捅出天大的漏子,被迫逃出宮去,天石宮兩大繼任者已去其一,剩下的右天尊本該作夢也笑出聲來才對,可是現在他火大得只想罵娘,哪裡還有心情開懷大笑。
就算要笑,也只是苦笑。
他太了解明爭暗鬥了十餘年的這位親兄長了,說他會酒後亂性姦殺無瑕姬,那簡直和告訴別人豬會上樹差不多的荒謬。
儘管事實當前不容辯駁,可他依舊覺得這事情里透著一股蹊蹺的味道。
現在石右寒心裡最明白的兩件事,第一,這事絕對和自己無關;第二,如果老頭子有所懷疑,第一個找上的人,猜都不用猜肯定就是他。
誰讓他犯有前科,屢次留下污點記錄呢?
自從出事後,石右寒不知為何,總感到石品天瞧著自己的眼神有點古怪,可表面上對他的態度仍舊是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