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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後來的長老會議,自己就不可能從北斗齋中被人救走。於是,首先提出召開長老會議的玄思真人,顯然也有不可排除的嫌疑。但他是否能夠操控到三位以上的長老,來附和自己召開長老會議的提議呢?
林熠搖了搖頭,再這麼推測下去,那些舉手要求舉行會議的長老,也將一一被卷進來,最後還是一團亂麻,完全整理不出一個頭緒。
他就這麼靜靜地躺著,日光在臉上一點一點的挪移,向著黃昏不疾不徐地流淌。
假如這時候身邊有人,林熠一定會和他打賭,賭第一個進來探望自己的人,就是那位失蹤了數月之久的玄冷真人。
好在,他身旁沒有別人,所以也就無從打賭,更無從輸去賭注。
第一個走入屋內,輕輕掀起簾帳往裡觀瞧的,居然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圓圓的紅臉蛋,天真無邪的目光,還有那隻握住簾帳的藕般粉手。
林熠也睜大著眼睛,望向少女,問道:「你進來是不是想瞧瞧,我有沒有醒?」
少女作出大吃一驚的模樣,捂著胸口道:「林公子,你嚇了奴婢一大跳。」
林熠坐起身,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姓林?」
少女抿嘴一笑,說道:「當然是有人告訴奴婢的啦,不然我怎會曉得?」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把林某從後頭一棍子打昏,送到了這兒來?」
少女咯咯嬌笑搖頭道:「奴婢可不知道,奴婢只是被派來伺候公子的一個下人。」
林熠眼珠一轉,微笑道:「那有一件事情你一定知道,不然只能說明你在騙我。」
少女好奇道:「林公子,什麼事情是奴婢一定知道的?」
林熠悠然道:「很簡單,我想曉得姑娘的名字是什麼?」
少女笑道:「林公子說得不錯,這個問題奴婢果然是知道的。我叫藕荷,今後是公子的貼身丫鬟,專門伺候公子的。」
林熠贊道:「藕荷,給你起這名字的人實在有眼光,可不是人如其名麼?」
少女掩嘴笑道:「公子莫要取笑奴婢了,我只是個丫鬟,可當不得你這麼說。」
林熠一拍床榻,道:「好,丫鬟藕荷,能不能幫我弄點酒來?」
藕荷明媚一笑,說道:「奴婢早準備好了,就等公子醒來吩咐。」
這回,林熠真的有點怔住了,藕荷卻已歡快地向屋外跑去。
第七章 九間堂
林熠醒來後見到的第二個人是誰,他總算猜對了。否則,他真不如乾脆一頭撞死在藕荷身上算了。
桌上滿滿擺放著十多碟林熠平日最愛吃的菜,還有一大壇正宗的「酒中仙」。藕荷說,這些酒菜也都是大廚早已備好,只等他醒來就能享用。
瞧這架式,應該算是高規格的款待了吧?林熠為了不辜負主人的盛情,一杯接一杯像仇人似地對付著整壇烈酒。直把藕荷斟酒的小手也累酸了,他依然沒有歇下來緩一口氣的意思。
好不容易,一壇「酒中仙」終於見底,林熠也聽到了玄冷真人進門的腳步聲。
他走進門,瞥了眼侍立的藕荷,淡淡道:「這個丫頭還不錯吧?如果你覺得不滿意,也可以隨時給你另換一個。」
藕荷的臉一下蒼白得失去血色,不由自主用哀求和恐懼的眼神望著林熠。
林熠端坐著,搖頭道:「藕荷很好,多謝玄冷師叔。」
藕荷垂下頭偷偷地鬆了口氣,玄冷真人看在眼中,冷冷道:「那她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情,包括脫光衣服跳進冰窟。」
林熠笑道:「暫時弟子還沒有這種癖好,讓她替我斟酒倒茶就可以了。」
等到玄冷真人在自己的對面落坐,林熠說道:「玄冷師叔,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救我逃出昆吾山的人會是你。」
數月不見,玄冷真人乾巴巴的臉更是瘦到極點,他漠然回答道:「第一,這裡沒有人會透露真實的身分;第二,救你的人也不是貧道。」
林熠詫異極了,怔怔望著玄冷真人,問道:「不是師叔你救我,那還會是誰?」
玄冷真人的聲音冰冷如故,道:「第三,如果沒有得到允許,不准隨意向對方發問,探聽不該知道的秘密。想活得長久一些,你就必須時刻牢牢緊記住貧道說的這三條。」
林熠「啪!」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盞跳起,大怒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居然連是誰把我救了都不能問!」
藕荷嚇得粉臉煞白,埋頭將滾落到地上的杯子撿起,不敢吭聲。
玄冷真人居然從嘴角閃出一絲笑容,說道:「好,這才像是林熠的脾氣。不過,貧道進門一共只說了兩句話,你卻已能斷定我們的目的是要救你,而非其他,這是為什麼?難道,是有人在多口?」
藕荷驚恐道:「奴婢什麼也沒說,奴婢什麼也不知道!」
林熠道:「奇怪了,你用七條昆吾派弟子的性命,要脅玄雨師叔放人,又從鑒月殿裡把弟子劫到這兒來,好酒好菜招待著,漂亮丫鬟伺候著,難不成是為了要親手殺我?」
玄冷真人道:「讓貧道再告訴你這裡的一條規矩,不要對任何事情做想當然的猜測,因為你永遠也不可能猜到。」
林熠呆了半晌,忽然嘆了氣,喃喃道:「也許我留在昆吾山沒被救出來,而不是到了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反而會更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