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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頭恰似一張被用力向中間壓縮過的狼臉,一對血紅的眼珠里,不斷向外激射電光,打在石壁上立時轟擊開一道深陷的大坑,周圍岩石嗤嗤熔化向外擴散。
林熠聳然動容道:「遺漿烈蛇!」
這種原本出沒在冥海之中的曠古魔物,林熠從來只在昆吾派的典籍記載里見過圖畫。如果讓它對上石棘獸,簡直像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還好遺漿烈蛇只能存活在魑魅漿中,並以此為主食吸納陰火菁華,修煉體內內丹。不然頭疼的,可就不只眼下的林熠等人。
祝雪魚聞言衝到洞口,緊張地握住盤龍杖,目不轉睛凝視遺漿烈蛇。
這條遺漿烈蛇衝上半空,猛然轉動身軀掉過頭,向林熠對面的石壁掠去,殘月形的尾翼在光霧裡一閃而逝。隨即就響起墨先生的長嘯聲,霧氣劇烈翻滾,遺漿烈蛇亦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昂昂——」吼叫,顯然找著了第一個倒楣的傢伙。
祝雪魚鬆了口氣,說道:「幸好,它找上的不是咱們。」
林熠卻是在望向腳下卷涌的魑魅漿,問道:「岑婆婆,你和墨先生適才對過一招,你猜那條遺漿烈蛇能否將他吞進肚子裡去?」
祝雪魚想了想,實話實說道:「恐怕不能,也許需要三五條這樣的遺漿烈蛇才行。」
說到這裡,她陡然一凜,醒悟道:「你的意思是說,這鬼東西遠不只一條?」
林熠笑嘻嘻道:「你瞧,第二條不是來了麼?」
到了這個當口,他反而鬆弛了下來。似乎是在撫慰祝雪魚,接著說道:「你猜,它會是找上我們還是墨先生?」
誰知道祝雪魚一反常態,凝重道:「林熠,小姐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你趕緊想個法子帶她離開這裡。老身死不足惜,你和小姐絕不能死!」
林熠愣了愣,道:「岑婆婆,這是我第一次從你嘴裡聽到如此教人感動的話。」
祝雪魚一呆,然後「呸」的啐道:「小混蛋,你以為你說的話有多中聽麼?」
「昂——」
第二條躍出地底深淵的遺漿烈蛇亢奮咆哮,兩對巨大的飛翼御風滑翔,在空中盤旋過一道弧線,向三人立足的石龕撲來。
兩束鋒銳的殷紅電光,先於它席捲起的龐大罡風,準確迅猛的射向洞口。
這座石龕寬不到四尺,深不過半丈,完全沒有閃躲的空間。林熠手疾眼快,施展出「手舞足蹈小八式」中的一招「順手牽羊」,化爪為掌,起勁甫一接觸兩束電光,立即運轉太炎真氣一收即放,將電光往左右兩側的石壁上引去。
「喀喇——」
電光在堅硬的岩石上轟出兩個觸目驚心的大坑,林熠身軀微晃,朝後退了半步,才卸去驚人的余勁。
但雙掌就如同給烙鐵烤過,灼熱難當,像是體內的血液也要被煮沸了一樣。
第二章 今夕意
「呼——」
遺漿烈蛇左翼掀起一股狂飆,夾雜著雨點般的魑魅漿焰迫向石龕。
祝雪魚佝僂的身軀猛然挺直,從她的背影里,林熠依稀中看到了當年那位丰姿卓越的魔聖弟子。鐵木盤龍杖鏗然揮舞,劃出一道激昂的光芒擊中狂飆。
砰然巨響之中,流光星散,祝雪魚傲然地佇立原地,高聲呼道:「畜生,再來!」
「轟——」
遺漿烈蛇碩大的飛翼,撞擊到石龕上方的岩石上。堅硬的石壁忽然成了酥軟的泥沙,頹然崩裂,無數拳頭大小的石塊滿天散落,甚至腳下的地面也在驚竦地劇烈戰慄,發出低鳴。
遺漿烈蛇仿佛也被對手的傲慢激怒。它曾縱橫萬里冥海,幾時受到過挑釁與蔑視。暴怒中,它探出一隻尖銳的前爪,三根長槍一般的爪尖狠狠插向祝雪魚身前,要將阻擋在石龕口上的這個白髮老婦撕成碎片!
祝雪魚右手按住盤龍杖頂端,揚臂揮出一溜銀白色的冰魄寒光。
「叮!」
一記切金斷玉的清脆鳴響,冰心仙劍精準地斬落在遺漿烈蛇探出的正中那根尖爪上,而且正是它最為脆弱的兩段指骨結合之處。
「噗——」
腥臭而濃烈的淡金色血漿濺出,一段兩尺長的遺漿烈蛇爪尖,被仙劍乾淨俐落地斬斷。遺漿烈蛇攻勢盡消,嘴裡發出「昂昂」痛吼,倉惶舒展飛翼,向高空退去。
然而第三條更為粗長的遺漿烈蛇已從地底掠出,挾起摧枯拉朽的風雷之勢,朝著石龕撲來。
祝雪魚雖說僅用一招就迫退了那條遺漿烈蛇,但耗損的真氣亦是不少,微微喘息咒罵道:「王八蛋,怎麼全衝著咱們來了?」
林熠苦笑道:「也許連它們都懂得柿子要揀軟的捏吧!」
遺漿烈蛇巨大的身軀一擺,驟然盤曲成弓形,亮出殘月狀尾翼,刺向祝雪魚。
祝雪魚拄杖橫劍再硬拼一招,依舊寸步不退。遺漿烈蛇的尾翼迴蕩,張開狼牙吐出沾滿粘稠液汁的血紅長舌,猶如靈動噬人的軟鞭,舔向祝雪魚面門。
祝雪魚右手仙劍揮灑,往遺漿烈蛇舌尖點去,口中喝道:「畜生找死!」
遺漿烈蛇厚重的長舌倏忽變軟,一抖一卷裹住冰心仙劍劍身,一道熾熱的精氣沿著鋒刃,壓向祝雪魚執劍的手臂。祝雪魚微驚,吐氣揚聲攻出劍氣,兩股力量狹路激撞,玉潔冰清的劍刃頓時泛起奪目的亮紅光芒。
灼烈的熱力不斷透過冰心仙劍傳遞入祝雪魚體內,很快令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燃燒起來,不由心中暗驚道:「這畜生好深厚的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