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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蝶乖巧的閉起眼睛,點點頭道:「我要你像岑婆婆那樣哼歌給我聽。」
黑暗中迴蕩起似曾熟悉的調子,雖然這美妙的曲調經林熠的演繹而變得左高右低,但在容若蝶心中這就是世上最美的天籟之音。
她恬靜地讓睡意漸漸擁抱全身,低低說道:「六哥,明天早上我要帶你去難老泉,讓你看看我小時候在那裡栽下的一株蘭花。」
林熠輕聲道:「天一亮我們就去,我要在那株蘭花旁再種上一株,讓它們相依相伴就像我們這樣,再不會寂寞孤獨——」
容若蝶的嘴角浮現一抹甜蜜的微笑,慢慢地沉入了夢鄉。
林熠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蓋上被褥。目光看到那一灘零落的殷紅,心底酸甜交集,更明白伊人的喜怒哀樂從此後緊緊纏繞在自己的身上、心間,他再不可能是那個了無牽掛的不羈浪子。
他披上衣衫,走到窗前,外面煙霧濛濛瀰漫著泥土的芬芳。夜,忽然變得靜極了,甚至連風的腳步都小心翼翼的放輕,惟恐驚擾了屋中人的甜美夢境。
寒月漸上中天,林熠忽然湧起一縷惆悵,想道:「等它落下的時候,我們就只剩下三天相守的光陰了。」
白駒過隙,三天,太短,太快。別後會如何?歸來時佳人無恙否?林熠不知道答案,也許除了冥冥中的上蒼,誰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的胸口宛如壓著一塊巨石,禁不住羨慕起嘯月餓狼,可以把所有的積鬱統統宣洩到茫茫的夜色中。默立良久,卻還是只留住一泓月光。
忽然心底聽到箏姐的聲音道:「林公子,如果方便,主人希望請你一會。」
林熠一怔,頷首回答道:「好,我馬上就來。」
他穿戴整齊,看到容若蝶酣睡正甜,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低下頭輕輕一吻,合上了門窗步下小樓。
箏姐靜立在廳中,見到林熠向他微一躬身:「請跟我來。」
兩人離開上善若水軒,走了約有百丈,來到一片竹林中。箏姐在一排竹廬前停下:「主人就在中間的屋裡等候公子。我回去照料小姐。」
林熠說了聲「多謝」,抬步走近竹廬,通稟道:「先生,我來了。」
釋青衍在屋中應道:「熠兒,進來。」
林熠推門入屋,不禁一怔,原來竹廬里赫然擺放著一鼎銅爐,烈焰熊熊,吞吐著深藍色的火舌。
釋青衍道:「這是『天兵降尊爐』,是鍛造煉製神器的三大仙鼎之一。你原先用的那柄仙劍已被昆吾派收回,現在手上的化血飛鐮恐怕多有不稱手的地方,所以老朽想替你用三日之功另煉一柄仙劍。時間儘管倉促了一點,但有天兵降尊爐的助力,應可差強人意。」
林熠一直在頭疼這個問題。普通的凡兵毫無靈性,對於仙家弟子來說等若廢鐵一塊,但急切中想尋找到一把合意的仙劍,又談何容易?
他想了想,問道:「先生,我有一個想法,不曉得是否可行?」
釋青衍呵呵笑道:「所謂一人計短,二人智長,你有什麼想法就儘管說出來。」
林熠抬手摘下化血飛鐮,道:「我想直接用它改鑄成一柄仙劍,不知能不能成?」
釋青衍接過化血飛鐮,修長的手指從鋒刃上輕輕滑過,贊道:「不愧是魔兵中的翹楚,儘管把它交給老朽。三日之內,我送你一把絕世好劍!」
林熠謝道:「那就辛苦先生了。」
他知道釋青衍應還有其他話要說,所以也沒有急著告辭。
果然釋青衍道:「熠兒,這三天你不妨放開心懷,什麼也不必去多想,全心全意的守著蝶兒,其他的事情,我會替你安排妥當。」
林熠頷首道:「我會的,先生。」
遲疑了一下,又道:「先生,如果我永遠也不能回來了,希望你不要把實情告訴若蝶,我相信,你有辦法替我隱瞞。」
釋青衍苦笑道:「要瞞住蝶兒,那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所以熠兒,你無論如何先保全住自己。我不想眼睜睜看到你們的幸福毀於一旦,而罪魁禍首偏偏就是老朽。」
林熠道:「我知道了,這件事也拜託先生,請多加費心。」
釋青衍只點點頭,什麼也沒說。林熠轉身時,才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次日清晨,陽光將容若蝶從睡夢裡驚醒,她睜開眼卻發現身邊空空蕩蕩,立時坐起驚呼道:「林熠!」
林熠爽朗熟悉的笑聲從屋外傳來,說道:「我猜錯了。原本還以為你會睡到日上三竿也醒不過來,沒想到起得這麼早。」
他端著熱水走進屋裡,道:「若蝶,穿上衣服趕緊洗漱,用完飯我還等著去難老泉栽花呢。」
容若蝶蒼白的玉頰上漸漸恢復了血色,攬住林熠的腰低聲道:「我醒來發現你不在身邊,還以為你不告而別,悄悄回了昆吾山。」
林熠聞著她秀髮散發出的清香,柔聲道:「怎會呢?我走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你。」
容若蝶展顏一笑,穿上衣衫。這次,她沒有再讓林熠迴避。起床下榻後,淡紫色的床單上,那朵盛開的紅花觸目驚心,容若蝶不禁大羞,趕忙將它裹起來道:「壞蛋,還不幫我收著,一會兒拿去洗。」
林熠笑嘻嘻道:「洗什麼,這可是咱們琴瑟相偕的見證。我建議,把它好生收藏起來,將來作為傳家寶留給咱們的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