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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心裡一定,說道:「這就好,弟子如今回想那夜與仇厲的惡戰,猶然歷歷在目,幸虧有師父所賜的流風神珠,才將《雲篆天策》送出,不然可要人財兩失啦!」
玄乾真人笑罵道:「胡說八道,什麼『人財兩失』?不過你回頭需得好好靜心修煉才是,需知運氣總有用完的時候,下一回再撞見仇厲,未必就有這般便宜了。」
林熠細細將自己下山之後如何偶遇黎仙子,又如何惡鬥仇厲被困陣圖之中,直至在築玉山療傷,親睹容若蝶指揮若定,迫退正一、神霄兩派高手的經過說了。
他省略了遭遇雨抱朴得傳手舞足蹈小八式的一節,只一筆帶過說在築玉山靜養多日,待到邙山雙聖尋至便辭別容若蝶,迴轉昆吾。
玄乾真人聽完皺起眉頭道:「有趣!你的身分既已暴露,這位容姑娘為何依然輕易的放你離去,竟不加絲毫為難?」
他對林熠的品性瞭若指掌,曉得自己的這個關門徒弟,平日裡雖然有些調皮搗蛋、不拘小節,但絕非貪生怕死出賣忠義之人,於是對容若蝶此舉的用意也就越發的疑惑。
林熠老老實實道:「弟子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待弟子分外客氣關懷,不似作偽,但其中究竟是何原因,弟子可就猜不透了。」
玄乾真人道:「依照你對容姑娘的描述,她胸懷丘壑,機智無雙,實乃一等一的厲害人物。奇怪的是,為何仙盟的資料中從無任何對她的記載,她總不會是突然之間從石頭縫裡冒出來的吧?」
說罷玄乾真人又一搖頭,微笑嘆息道:「你們幾個師兄弟漸漸成人,為師卻已老啦!有道是後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灘上。這位容姑娘製得費久他們服服貼貼,不得不立下誓諾;而觀止池的雁鸞霜雁姑娘能仗劍挫敗仇厲,實到了劍心通明的化境。
「這一正一魔、一武一智的不世奇才,居然都是年紀輕輕的姑娘家。熠兒,你可得加把勁了,別今後輸給人家,大丟為師的老臉。」
林熠笑嘻嘻道:「師父,你老人家的臉一點也不見老,看上去就像五、六歲的孩童般幼嫩紅潤,連褶子都沒生一條。」
玄乾真人笑道:「小猴崽子,又拍你師父馬屁。我都活了快三甲子的人了,若臉上果真如此,豈不成了老妖怪?」
林熠問道:「師父,羅師兄的傷勢怎麼樣了?聽說這回他還給弟子帶回一位嫂子。」
玄乾真人道:「你羅師兄的傷已大見好轉,再休養個把月當可完全恢復。熠兒,何時你也像禹兒那樣,給為師帶回個媳婦兒瞧瞧?」
林熠搖頭道:「免了吧,師父。弟子獨來獨往,自由散漫慣了,可受不得身後時時綴著一個人嘮嘮叨叨。」
玄乾真人哼道:「就因為你小子無法無天,到處惹禍,才需找個人來好好管教。」
林熠笑道:「弟子有師父管教著就夠啦!要不就讓弟子伺候您老一輩子?」
玄乾真人道:「口不應心,只會說些不費氣力的便宜話來哄我高興。小猴崽子,滾回去休息吧。今日為師放你一天假,不必跟我去做早課了。」
林熠喜道:「還是你老人家心疼體貼弟子,我最不耐煩坐在大殿裡,有口無心念誦那些道經了。」
玄乾真人對林熠的恭維泰然受之,說道:「當師父的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弟子?不過,熠兒,你對為師的善心也總該有所表示才對。」
林熠心中隱隱生出不祥預感,問道:「師父,你老人家想要弟子做什麼?」
玄乾真人嘆道:「你這些日子不在山上,為師換下的道袍、襪子都沒人清洗,全都塞在靜室的蒲團底下,我聞著就覺難受。難得今日你有空閒,便替為師代勞了吧!」
林熠苦笑不已,說道:「是了,師父待弟子恩重如山,為你老人家洗幾件衣服,原是弟子分內之事。」
林熠出了書房,並未回自己的屋子,徑直往羅禹住的小院行去。
這時旭日東升,觀靜峰上雲蒸霞蔚,光芒萬丈,悠悠的早課鐘聲隨風飄漾。
道俗兩家的弟子穿戴齊整,精神煥發從各自住處往三清大殿而去,遇著林熠紛紛招呼問候。
到得羅禹住的庭院門口,見他已然起床,正在園中練劍,面色紅潤目光精湛,已看不出受傷的跡象。
在一旁的石桌邊端坐著位白衣少女,秀色清麗絕倫,盈盈淺笑,無限秋波盡投遞在羅禹魁梧壯實的虎軀上,不問可知便是那玉茗仙子。
林熠暗贊道:「羅師兄真有一手,帶回來一位這般美若天仙的嫂子。」
他揚聲叫道:「羅師兄!」
羅禹收住奔雷仙劍,望向門口,見是林熠大喜道:「林師弟,你可回來了!」
揮手一拋,仙劍划過一溜青光「喀啷」脆響,精準無誤的納入懸掛在屋外朱紅木柱上的劍鞘之中,闊步迎上林熠。
他上下打量林熠兩眼,指尖用力按了按林熠的肩頭,微笑道:「好小子,修為又有精進了!」
在同門的六個師兄弟里,林熠與羅禹同是嗜酒如命,平日也最為投契,情誼之篤勝似親生的兄弟一般。
林熠笑道:「小弟怎麼趕得上羅師兄,下山轉了一圈便娶回位嫂子來。剛才師父他老人家還要我好好向羅師兄看齊,趕緊也娶房媳婦回來,傳承咱們昆吾派的香火。」
羅禹笑道:「管不住嘴的臭小子,來,我為你引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