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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符一震,復又亮起,可中年男子的面色又蒼白許多,頭頂青煙冉冉,顯然是真元接近透支的徵兆。
中年男子的身側飄立著一名青衣婦人,面目姣好,看似三十多歲,滿臉的緊張焦灼,目光來回在巨獸與身旁男子間巡視,幾次想說什麼,又硬生生忍住。
在這兩人身後,守著四名年輕弟子,俱都心無旁騖,連林熠等人飛近也未察覺。
那中年男子又噴了一口血箭,身子搖搖欲墜。
少婦急忙探手攙扶,另一隻玉手抵住他的背心輸入一道真氣,哀婉道:「彬哥,別再撐了,咱們再另想辦法吧!」
中年男子汗如雨下,堅毅的搖搖頭,雙目死死注視光罩中的巨獸,竭力壓榨丹田內所剩不多的真氣,催動靈符發起又一波的猛烈轟擊。
可惜那巨獸皮糙肉厚,簡直滿身的棘刺,雖然被疾電劈得鮮血淋漓,但悍勇不減,反越發的暴怒如狂。
白老七望著巨獸,疑惑問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像頭蠻牛?」
林熠道:「我曾在道家的典籍中看到過這種巨獸的圖文記載,它是洪荒古獸之一,叫做『石棘』,如今百年也難得一見。且多在南荒之地出現,常以猛獸凶禽為食,生性極為暴戾嗜血。」
白老九不解道:「林兄弟,你說這些人費了老大力氣捉它作甚?抓回去養著玩麼?」
林熠笑道:「那倒不是。石棘雖是兇悍,但周身上下盡皆是寶。棘刺與犄角磨碎了可入藥材,有養生延年之效;將皮整張剝離,便可製成抵擋仙家真罡的寶甲;體內青筋水火不侵,刀斧不斷,可煉成軟索;更難得的是它的膽汁,聞之腥臭卻能補陽滋陰,起死回生。
「再有一樁,它額頭裡蘊藏的內丹,汲取皓月精華,功通靈異。倘若取出蒸乾,研磨成粉,乃鍛鑄仙兵的無上佳材。」
白老九咋舌道:「竟有恁多的好處,要不咱們也逮一隻來玩玩?」
林熠道:「石棘乃可遇不可求的洪荒古獸,難得一見,哪有那麼好找?」
白老七氣悶道:「眼前可不是有一頭麼?可惜教別人先找著了,咱們又不能動手去搶。」
他見那中年男子漸漸力不能支,連帶身側的少婦也開始嬌軀微顫,雙頰如火,恐已力有不逮,於是叫道:「喂,你們要不要找人幫忙?」
那些人這才發現不遠處多了三個不速之客,四名年輕弟子瞧著邙山雙聖模樣古怪,相貌醜陋,均生出驚覺之意。
其中一人喝道:「諸位好意我等心領。太霞派在此圍殺魔獸,諸位若無他事還請自便。」
那中年男子與少婦卻全神貫注於紫電靈符法陣,想來是無暇分神之故,皆未回答。
白老七碰了個軟釘子,咕噥道:「他奶奶的,不讓幫忙就不幫,老子待在一邊瞧熱鬧總行吧?」
定住白金月牙輪,悠哉悠哉懸浮半空,看起戲來。
林熠聽他們自報乃太霞派門下,稍稍一愣。
需知太霞派於正道之中,僅是個中小型的門派,嫡系弟子不過二、三十人。
現任掌門曹子仲修為平平,為人倒算豪爽,在漣州府城有一家祖傳的鏢局,生意頗是興隆。
這個中年男子從年紀相貌看來,都不似曹子仲本人,想來是他門下的弟子,也不知從何處得了四道紫電靈符,便打起石棘的主意,眼看著要吃虧。尤其此地仍屬龍首山脈,乃金牛宮的一畝三分地,在人家眼皮底下捕捉石棘,可謂膽大至極。
邙山雙聖人閒著,嘴可沒閒著,一面觀戰,一面冷一句、熱一句的出言調侃。
白老七說道:「哎喲!那傢伙又噴了口血,肚子裡的存貨怕不多啦!」
白老九道:「不怕,你沒看後面還有好幾個麼?用完了這傢伙的,再用那幾個。要是全噴完了,就往自己身上戳幾刀,血不就又有了?」
他們自然曉得中年男子口中所噴的,乃是體內精血真元,絕非一般的血液可比,但適才自告奮勇要幫忙遭拒,憋了滿肚子的不忿,故而趁機冷嘲熱諷。
四名年輕弟子正心憂乃師,聽聞兩個混蛋好整以暇的站在旁邊大說風涼話,頓時怒火撞起,有脾氣大性子急的便喝道:「你們兩個醜八怪胡說什麼?還不快滾!」
這可犯了兩人的忌諱,邙山雙聖身動人至,白老七探手抓住那年輕弟子的胸前衣襟,如拎小雞提將起來,罵道:「王八羔子,你好好看看老子,哪裡生的丑了?」
一側的三名同門齊聲呼喝:「把人放下!」
亮出仙劍往白老七刺來。
白老九雙手一握白金月牙輪,在身前一划「喀啷、喀啷、喀啷」,輕而易舉震斷來劍。
中年男子心神微分,西首的靈符轟然爆裂,迸出一團火光,光罩豁開一道缺口。
石棘乘勢衝出,它受制陣內早紅了眼睛,脫困之後竟不遁逃,反怒吼如雷向中年男子撲來,雙足踏踩虛空如履平地。
中年男子大驚失色,與少婦齊齊掣出仙劍,分刺石棘雙目。
兩人為催動法陣,幾乎已油盡燈枯,劍到中途一陣心虛氣浮,被石棘的犄角一挑,雙劍脫手而飛,一隻巨靈般的前爪重重罩著中年男子頭頂拍落。
中年男子閃躲不及,身旁的那少婦聲嘶力竭呼喊道:「彬哥!」
合身向他身前撲倒,竟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相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