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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執悲嘯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咱們今日同歸於盡!」
雙爪不成章法抓向孫奇武。
只聽「砰」的一響,孫奇武一掌擊中曹執胸膛。
曹執直飛而出,背脊重重撞到石壁,心脈碎裂七竅流血,如一灘稀泥般軟倒。
司徒宛花容慘變道:「孫奇武,你這是在做什麼,誰讓你殺他了?」
孫奇武余怒未消,忿忿道:「這笨蛋留著也沒啥用處,只會壞事,不如一掌斃了乾淨。」
司徒宛不理孫奇武,奔到曹執近前俯下身子,見他目光空洞,氣若遊絲,大羅金仙也難以搭救。
見司徒宛來到近前,曹執呆滯的眼珠動了動,眼巴巴地盯著司徒宛,努力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微弱斷續的問道:「告訴我實話,胤兒是誰的兒子?」
司徒宛回頭看了眼孫奇武,低下頭在曹執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
曹執的眸子裡點燃一簇奇異的光彩,嘴角露出舒心歡暢的笑容,問道:「你沒騙我?」
司徒宛點點頭,輕輕道:「我騙了你九年,如今你已將死,我可再不要騙你!」
曹執猛然從喉嚨里爆發出笑聲:「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陡然斷落,握著司徒宛的手也無力的垂到地面。
孫奇武漠然注視,問道:「他死了?」
早在曹執出手前,他已悄悄祭起一道靈符將洞口封死,不虞裡面的聲響外泄。否則方才鬧出偌大的動靜,曹府中守夜的弟子早該知覺。
司徒宛緩緩替曹執合上雙目,回答道:「你不該殺死曹執,他不過也是個自始至終蒙在鼓裡的可憐人而已。」
孫奇武皺眉道:「多一個人知道咱們的事情,就多一份麻煩,既然咱們已決意脫離天都派,殺了他又有什麼打緊!只可惜,破日大光明弓的下落,這下可真有些棘手。」
他見司徒宛默立凝視曹執沒有回答,明白她正氣自己對曹執痛下殺手,嘿嘿一笑走到司徒宛背後,用手搭住她的肩頭,說道:「好妹子,莫要生氣了。你也看見,是他先兇巴巴的撲上來要殺我,我不得已才出手自衛。」
司徒宛幽幽一嘆,轉向孫奇武。
孫奇武順勢將她攬入懷中,笑問道:「方才你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讓這小子迴光返照,還連聲叫好?」
司徒宛低聲道:「你真的想知道麼,聽了不後悔?」
孫奇武沒有察覺到司徒宛話語裡的異樣,笑道:「我聽了為何會後悔?」
司徒宛嘴唇貼近他的耳朵,一字一頓道:「我告訴曹執,胤兒不是你的,我會為他報仇!」
孫奇武聞言頓覺不妥,胸口一痛,一柄匕首已經深深扎入。他驚駭欲絕,大吼推開司徒宛,瞠目叫道:「為什麼?」
司徒宛踉蹌跌倒在地,仰頭望著孫奇武悽然笑道:「你殺了他,我只有殺你。」
孫奇武守住最後一口元氣,拔出匕首,雙眼充血恨恨道:「你居然為了這個笨蛋殺我,你這水性楊花的賤人,我宰了你!」
顫顫巍巍走向司徒宛,胸口的鮮血噴涌而出灑濺一地。
司徒宛靜靜伸開雙手,挺起胸膛,閉上眼睛道:「二哥,你殺吧!」
孫奇武一聽司徒宛又喚自己「二哥」,一腔的怨毒憤怒立時泄去,滴血的匕首閃著寒光無力落下,苦笑道:「罷了,你……」
「叮——」
匕首墜落,孫奇武如應斯響,身軀朝後倒去,摔倒在曹執的雙腳旁,氣絕身亡,端的是死不瞑目。
司徒宛依然靜靜坐在冰涼的地上,面前橫倒著兩具男人的屍體。
她沒有歇斯底里叫喊的衝動,也不帶絲毫的表情,只是眼眶中的淚水悄然無聲的滾滾流淌,一滴滴滲入土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有個沙啞的聲音問道:「夫人,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司徒宛麻木地扭轉頭,看到一身黑衣蒙面裝束的林熠。司徒宛笑了,淚水卻湧出更多,喃喃道:「這樣的事情,有誰能幫忙?」
林熠看著她淒迷茫然的眼神,暗自一嘆默然無語。的確,遇上這種事,縱然是神仙佛祖,也同樣無可奈何。
他開始有些同情這一女二男,說到底,這是三個為他人利益角逐陪葬的犧牲品。
曹執固然可悲,然而司徒宛和孫奇武就真的快樂麼?從一開始,便已註定了悲慘的結局。
司徒宛似乎對林熠的出現毫不介意,仿佛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再波動她的心情,緩緩說道:「你是不是也在奇怪,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等林熠回答,她自言自語的繼續道:「我也不曉得,也許是因為我覺得欠曹執的太多。他雖然沒用得很,但一直待我很好,從沒對我說過半句重話。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即使為了我要他去死,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可我卻始終在騙他,還偷偷背著他和二哥藕斷絲連。我原本以為這樣同時拴住兩個男人的心,實是再美妙不過的事情,哪裡明白老天的懲罰會來得這麼快?」
她忽然低低笑出聲來,神態半是瘋狂半是壓抑。不理林熠站在身後,慢慢爬到孫奇武的身邊,用手輕撫他的臉頰,低訴道:「二哥,你聽到了麼,這是老天爺在懲罰咱們。我是個壞女人,從嫁入曹府的那一天起,我就註定要對不起你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