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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兒圍坐一圈,享受著原汁原味的西域佳肴,儘管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也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容若蝶乘隙將喇巴次仁的事對花纖盈等人說了,眾人又紛紛恭喜達瓦祖孫。在西域碰上這樣的事,簡直是一步登天。正如那位紅衣法王所言,將來即使是納敦之王見著喇巴次仁,也得畢恭畢敬、小心迎奉,更莫論區區的一個小王公了。
花纖盈記掛起水母石蓮的事,靠近容若蝶問道:「姐姐,你說見過典籍里關於水母石蓮的記載,可曉得到底在哪兒才能找到它?」
容若蝶道:「依照西城地誌的說法,水母石蓮只生長在萬仞雪峰靠近山巔的懸崖冰壁上,而且常常隱於凹陷的冰坑內,故是極難發現。
「在西域,一瓣水母石蓮即可價值萬兩黃金,只有屈指可數的王族貴妃才用得起,更重要的是,尋找水母石蓮講求的是個『緣』字,可遇而不可求。」
花纖盈嘆氣道:「這樣難啊!那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有緣找到一朵呢?等我拿到,定先分一半給容姐姐,剩下的一半我留下一點,然後全部送給娘親和爹爹。鄧宣,你要不要?」
鄧宣笑道:「聽你這一說,好似水母石蓮已到手,迫不及待就坐地分贓了。」
花纖盈哼道:「關鍵是你要用心,否則憑你我的本事還怕落空?」
達瓦老人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土話道:「這位姑娘,要找水母石蓮,最好的地方莫過於唐納古喇山。據說就在六年前還有人曾在那裡摘到過,獻給了別哲法王。」
花纖盈奇道:「別哲法王是誰,為什麼要把水母石蓮獻給他?」
容若蝶微笑道:「別哲便是西域密宗的白衣法王,他還有一個中土的名字叫做別東來,那可是大名鼎鼎。」
鄧宣道:「別東來,西帝?原來他就是西域的白衣法王!」
容若蝶頷首道:「一百三十年前,別哲法王以此為號,孤身東來,拜訪了天宗觀止池、佛宗大般若寺,與兩家的宗主談佛論道足足三月。後又在北海不夜島連敗正道七家掌門,從此即得西帝之名。只是極少有人清楚,他還是密宗的白衣法王。」
花纖盈問道:「容姐姐,你來西域難不成就是想拜會他?」
容若蝶搖頭道:「不,我是要去唐納古喇山附近找點東西。」
花纖盈喜道:「那咱們不是正順路?太好了!」
達瓦老人道:「你們都是要去唐納古喇山?那地方離芑瑪海太遠了,就算騎上馬,一路順順噹噹也要兩個多月。萬一碰上暴風雪或是馬賊什麼的,命就沒了。」
花纖盈輕鬆無比地笑笑,憑她與鄧宣的修為,施展御劍術想來最多三、五日也就到了,哪還有風暴或者馬賊的什麼事?
喇巴次仁聽他們用中土話不斷提起「唐納古喇」的名字,當下問道:「爺爺,他們是要去唐納古喇山麼?」
達瓦老人朝孫子點了點頭。
喇巴次仁道:「我有個主意。明天佛爺來時,我求他帶上這幾位朋友一起啟程。聖城不就是在唐納古喇山下麼?」
容若蝶聞言謝絕道:「小兄弟,多謝你的好意。我們還是自己設法前往吧,無相宮的金乘普通人是上不去的。」
喇巴次仁一搖頭,固執道:「你們不是普通人,你們幫助過我。」
翌日清晨,那紅衣法王駕馭金乘飛舫前來迎接喇巴次仁時,這熱情淳樸的少年竟真的向他提出了請求。容若蝶原本以為對方會毫不猶豫地斷然拒絕,孰知紅衣法王只略作沉吟,便答應下來。
原來喇巴次仁作為班德法王欽點的轉世靈童,身分當真今非昔比,地位之尊崇,在西域可算屈指可數。同樣的紅衣法王,嚴格說起來,喇巴次仁因將來執掌的是納敦大通寺,所以地位權勢上,竟還高過那位奉無相宮之令前來迎接他的哲蚌寺貢桑紅衣法王。
故此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貢桑法王自然不會駁了喇巴次仁的面子,反可乘此機會大加籠絡,以為日後鋪墊。
喇巴次仁雖是捨不得達瓦爺爺與拉則姐姐,但想到將來自己成為納敦的紅衣法王后,可以頒下法旨,將全家接到王城最豪華宏偉的宮殿裡相見,也就稍稍釋懷。
祖孫三人正依依作別之際,忽聽遠處傳來喧囂的牛鳴馬啼聲。眾人錯愕望去,卻是消息靈通的羅桑王爺,得知喇巴次仁即將成為新任的納敦紅衣法王,竟連夜準備豐厚的禮物,此刻更親自率人趕著上千牛羊駿馬、捧著綾羅綢緞前來送行。
喇巴次仁少年心性,不願看羅桑王爺故作歡喜的嘴臉,立即登舫而去,把他們留給達瓦老人去周旋。
巨鷹雄嘯,金乘騰空。美麗動人的芑瑪海在喇巴次仁的眼中漸漸遠去,帳篷前的達瓦老人和拉則也變成兩個小小的黑點,喇巴次仁別轉臉龐,強忍住哭泣的衝動。
昨晚,是他在家的最後一個夜晚,爺爺只叮嚀他一句話:「記住你受過的苦,做一個好法王!」
「爺爺,我一定會做到最好。」
喇巴次仁偷偷擦去淚珠,向著芑瑪海的方向,發下自己的誓言。
金乘飛舫速度奇快,即便如此也足足飛了兩日兩夜。第三天頭上旭日東升,容若蝶迷迷糊糊間忽聽到船首花纖盈的歡呼。
她與箏姐帶著小金來到艙外,花纖盈與鄧宣正並肩站在甲板盡頭,忘乎所以地欣賞著眼前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