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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衡失聲道:「怎麼會!難不成這棺材裡躺的不是我爺爺?」
說完驚覺自己的這一聲嗓門委實不小,看看外面的麻老魔等人,尚一無所覺,方自定心。
林熠道:「我不能斷定是否果真如此。可你爺爺死得太過離奇,對這事存有疑慮的人不少。只是我未曾料到,五行魔宮的人居然被一併驚動,牽扯了進來。」
曹衡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遠遠望著在棺材邊折騰的癩子頭,心中喃喃道:「那棺材裡躺的若不是我爺爺,還能是誰?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癩子頭三下五除二扒下曹子仲的壽衣,站起身失望地抱怨道:「這曹府的人忒小氣,裡面什麼都沒有。今晚幸虧遇上您老人家,否則小的可就白忙活了。」
麻奉秉不理他,冷電般的眼光上下巡視棺材中赤裸的遺體,然而屍體腐爛不堪,白骨裸露,面目猙獰模糊,已根本不可能再查找出絲毫有用的線索。而從身材體態對照,則無不與曹子仲生前吻合。
想來也不應有錯才對,否則曹彬、曹執等人,豈不是錯認了與他們朝夕相處數十年的親爹?
麻奉秉低低自言自語道:「難道曹子仲真的給毒死了?」
目光再次細細掃過屍身,忽然發現腹部處有些異樣。
深紫色的腐肉濃水乾涸,朝里萎縮翻綻竟露出了體內器官,隱隱約約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藏在當中。
麻奉秉精神大振,吩咐癩子頭道:「將你的手套給老夫。」
癩子頭面對眼前的這尊財神哪敢有半個不字,老老實實褪下獸皮手套。
麻奉秉小心翼翼戴上,俯身捏起那團東西,舉近一看原來是個蠟丸。他微一思忖,已明白這顆蠟丸定是曹子仲生前服食,藏於體內未曾溶化。
麻奉秉指尖用力,蠟丸「啵」的裂開,裡頭現出一小簇綢布,皺巴巴的卷作一團。他連忙脫下手套展開布條,見上面寫著四個小字——「洞、玄、石、藏」。
麻奉秉皺起眉頭低語道:「洞,哪裡的洞?這是什麼意思?」
癩子頭湊過身,高舉起燈籠,問道:「洞玄石藏?老爺子,您要找的就是這蠟丸嗎?」
麻奉秉哼了聲道:「你問這作甚?」
將布條捲起納入袖口道:「合上棺蓋,把這兒恢復成原樣。」
揮手又拋下一錠金子。
癩子頭眉開眼笑,心想,今晚雖沒從曹老爺子的棺材裡掘出什麼寶貝,可得了兩錠金元寶,也算賺足。
他手腳果真俐落,不消小半個時辰便已完成,自己先得意洋洋的打量恢復原樣的墳頭幾眼,笑呵呵問道:「您看這樣成麼?」
麻奉秉冷笑道:「很好,你可以去了。」
猛然手起掌落,拍中癩子頭胸膛,「蓬」的金光乍現,身軀爆裂,化作殷紅雨霧,屍骨無存。
可憐那癩子頭做了一輩子的混混,最後只混到被人一掌拍死的下場。若說還有半分可值得誇耀之處,想來就是他畢竟死在魔宮絕學「焚金神掌」之下。
那兩錠金子從半空落地,上面沾滿濛濛血色,尚留有癩子頭的一分體溫。
曹衡驚得張大嘴巴,呆呆注視著漫天飄灑的血霧,身上冷颼颼的只覺陰氣滲人。
突然覺得一陣暖意傳來助他抑制住身體的顫抖,原來是林熠將大手輕輕放在他肩膀之上。
麻奉秉若無其事拍拍雙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也不瞧那兩錠金元寶便要離去。但他的雙目陡然精光一閃,停住身形嘿然說道:「什麼人,滾出來!」
曹衡緊張道:「天君,這老魔頭發現咱們了?」
林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是,是有其他貴客要找上麻老魔了。」
果然松樹後轉出一人,羽冠白袍,仙風道骨,不是別人,正是奉仙觀的觀主心航道人。
他手持拂塵,洒然行來凝望瀰漫未散的血霧嘆息道:「麻老魔,你也忒歹毒了,居然連一個毫不相干的小混混也不肯放過,便不怕遭天譴麼?」
麻奉秉哈哈笑道:「老夫當是誰鬼鬼祟祟躲在一邊,敢情是心航道長。這小子看了不該他看的東西,老夫也只有送他歸天。你漏夜來此,想必與麻某是抱著同樣的心思吧?」
心航道人晃動拂塵,微笑道:「貧道豈會如閣下一般卑鄙無恥,掘人墳墓,擾人安寧?只是顧念著與曹掌門的舊情,方才前來祭拜探望。」
麻奉秉點著頭道:「說的果真比唱的好聽。這些日子道長在曹府忙前忙後,推曹執,壓曹彬,也是為了顧念舊情麼?別忘記了,孫二可是在敝宮的手裡!」
心航道人心頭一震,淡淡答道:「君子之心,閣下豈能度之,貧道不說也罷。」
第三章 布條
麻奉秉哼道:「道長的意思,是在拐著彎罵老夫是個小人吧?嘿嘿,只怕我這真小人也比某些偽君子強勝不少。老夫懶得跟你囉嗦,告辭!」
他一抖袍袖作勢欲走,心航道人攔阻道:「閣下且慢,留下那張絹書再走不遲!」
麻奉秉收住身形,縱聲大笑道:「牛鼻子,狐狸尾巴終究是露出來了。鬧了半天,你還是為著曹子仲的藏寶而來!」
心航道人不動聲色,說道:「此物本為我正道至寶,蒙塵千年流落在外,令人不甚痛惜。貧道不過是要將它物歸原主,以免再落入凶人之手,平生事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