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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婆婆不屑道:「這小混蛋是瞎貓撞著了死耗子,也沒啥了不起。」
林熠笑嘻嘻道:「岑婆婆,我又沒碰著你什麼,何苦又罵人呢?」
岑婆婆哼道:「老身就是看你不順眼,那又怎的了?」
話說出口,腦袋裡才拐過彎子,「哎喲」叫道:「好小子,你敢變著方的罵老身是死耗子?」
林熠拱手抱拳笑道:「您老人家包涵,這話可不是在下說的。」
岑婆婆狠狠盯著林熠,可又不敢撒手鬆開容若蝶揮杖去揍這小子。
容若蝶停住腳步,喚道:「林兄,小妹已有了一些頭緒,但需要你從旁襄助。我先將軒轅陷虛陣的三十六句破陣訣授予林兄,請你務必牢記。稍後你我一起出手,將此陣停止。」
林熠頷首道:「請蝶姑娘指點。」
接著他便凝神靜氣,聆聽容若蝶娓娓念出那三十六句破陣訣,譬如仙樂般的嗓音聽在耳中,於此兵凶戰危之刻,竟也感到一種莫名的舒暢。
漏斗中的忘塵水逐漸流盡,容若蝶看也不看,好整以暇的一句句緩緩道來,待到傳畢最後一句破陣訣,就聽岑婆婆叫道:「小姐,水滴完了!」
「嗡」的一響,整個漏斗煥發出一蓬詭異的紅光,地面上印刻的軒轅陷虛陣圖微微抖顫,開裂出一道道龜紋,從中幽綠色的光焰陰火沖天而起,直射壁頂。與此同時,三人腳下冒起一泓黑色泉水,轉眼吞沒腳背。
只聽公攬月興奮叫道:「老夫演算出來了!實盡返虛,坎離相消,戊葵生變,快定四象鎮地火,轉六合疏天變!」
容若蝶應聲道:「正是如此,林兄快出手!」
兩人齊齊發動,一取龍爪,一縱身掠向龍首,機關鏗然響動,旋即戛然而止。
「轟——」
靜室中爆發出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震得三人歪歪斜斜,幾不能立足。
岑婆婆緊緊抱住容若蝶,將她護在自己的懷中,叫道:「小姐!」
容若蝶玉容慘澹如金,櫻唇上血色退盡,卻含著歡暢的笑容輕聲道:「成功了!」
獵獵綠色陰焰陡地流散,冒出的弱水也往地縫中滲去,沙漏和軒轅陷虛陣上煥射的光芒漸漸消淡,迷離的光霧之中,劇烈的震顫感亦慢慢在減弱消失。
公攬月心有餘悸,由衷讚嘆道:「好丫頭,老夫確是小覷了你。難得,難得——」
容若蝶嫣然一笑,靜靜道:「公老先生,你不也推算出來了麼?」
兩人心頭頓時泛起一縷奇異的惺惺相惜之情,更因適才由死到生患難與共了一回,不由得敵意大減。
公攬月說道:「女娃兒,這最後一幅對聯你們不答也罷,便直接進入琴心軒吧。」
林熠笑道:「公老爺子,你果真慷慨豪爽的緊。咱們九死一生,化解了軒轅陷虛陣分崩離析之劫,你卻仍然接著招待我們。也罷,我還偏想看看,第九幅上聯寫的是什麼狗屁玩意。」
公攬月怒聲道:「好,你要看老夫就讓你看個夠,若看完了對不出受困此間,可莫怨老夫。」
宮燈「叮」的一亮現出第九幅上聯,寫的是:龐龔二小姐,龍首龍身。
公攬月道:「此聯文意暗應老夫的這座『盤龍沙漏』,答案自然也需從中尋找。」
岑婆婆嗤之以鼻道:「公老兒,你這也忒牽強附會了吧?憑什麼咱們下聯還要和你的狗屁沙漏牽上關係?老身偏就對『公攬月老兒,賊頭鼠腦』,你看配也不配?」
公攬月勃然怒道道:「老虔婆,你一再的胡攪蠻纏,對老夫冷嘲熱諷,若再不知收斂,小心老夫將你永陷地底,萬年不得脫困!」
岑婆婆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聞言反哈哈大笑道:「老身要真能活上萬年,還要先謝過公老兒吉言。」
容若蝶微笑道:「岑婆婆,別再和公老先生嘔氣了。他其實是好意在提醒咱們下聯的線索,並非故意為難找茬。」
岑婆婆哼道:「老身才不相信他有這好心,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小姐,你可有想出下聯對什麼了?」
容若蝶道:「岑婆婆,你仔細瞧瞧這座盤龍漏斗,它的基座和龍首,是用何種材料雕琢打制?」
岑婆婆道:「這還用看麼?都是上好的紅木,定是公老兒為自己打造棺材多出的木料,隨手給用在這兒了。」
林熠心悅誠服的嘆道:「岑婆婆,論及嘻笑怒罵、挖苦嘲諷的本事,小子甘拜下風,望塵莫及,往後我是再也不敢招惹您老人家了。」
岑婆婆瞪眼道:「少拍馬屁,下聯想到了麼?」
林熠道:「蝶姑娘不是已經說出來了嗎?在下就多事寫上光幅吧。」
縱身一躍,揮斥方遒,由上而下凌空書就一行殷紅的光字。
岑婆婆一面舉目觀望一面輕聲念道:「李宋二先生,木頭木腳。」
再看那盤龍沙漏,可不是木頭木腳麼?
下聯書畢,宮燈中立時暴漲出一團絢麗銀光,將三人身軀籠罩,耳畔就聽見公攬月的聲音說道:「文思琴心兩相知,諸位請了——」
光華散盡,三人恍然又置身到另一番匪夷所思的天地之中。
第十章 碑咒
三人周圍是一座方圓百丈的宮殿大廳,雕欄玉砌,金壁輝煌。
殿中高踞一人,頭頂王冠,身披龍袍,頗是倨傲雍容,他手握流光玉盞,端坐描金龍椅之上好不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