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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厲回答:「該是仇某的關門弟子秦毅,他便站在最末一個。」
容若蝶凝目望向對岸,見費久等人都全神貫注在嚴放與鍾奎的激戰上,輕輕道:「請他站到左手第三的位置,準備最後出戰。」
仇厲不明其意卻也不多問,應了聲「好」,將秦毅的位置轉換到左手第三位。
容若蝶有意無意瞧了林熠一眼,正撞上對方一臉悠然自若的笑容,心中道:「我這計謀能瞞過費久、瞞過仇大哥,可騙他不得。」
她忽起爭雄之念,笑問道:「林兄,你猜下一陣他們會由誰出場?」
林熠暗道:「好個丫頭,又來考教我啦!」
這道題目說難也不難,嚴放一旦落敗,費久的面子定然掛不住,以此老的個性必會親自披掛上陣,賺回一局穩住情勢,容若蝶焉有不明之理?
他剛要回答,驀地腦筋一轉,思忖道:「我越是鋒芒畢露,這丫頭與仇厲,便越對我忌憚提防,該裝傻的時候要裝傻可不能太出鋒頭。」
他故作苦思,目光一遍遍掃過對岸的兩派高手,撓撓頭道:「蝶姑娘可為難小弟了,那二十多人藏龍臥虎,無一弱者,派誰出場都有可能,我怎能猜到?」
容若蝶深深注視他,淡淡輕笑道:「林兄大智若愚,那也不必過謙。」
岑婆婆莫名其妙的看看小姐又望望林熠,不明白林熠答不上來,容若蝶為何還要贊他「大智若愚」,想來多半是安慰之辭了。
她聯想到這些日子容若蝶對這小子的精心照料,陡然嚇出一身冷汗:「哎喲,難不成小姐,看上了這個臭小子?」
她禁不住偷眼仔細打量林熠,覺得這小子修為才智均屬上乘,長相也差強人意,勉強能匹配上容若蝶。
兩人站在一處堪稱金童玉女,珠聯璧合。
而自己千寵萬疼的小姐,也在不知不覺間出落成人。
這些年深谷幽居罕見過年輕男子,少女懷春也是理所當然。
奈何林熠乃正道弟子又是仙盟中人,此事如何能使得?她不由得憂心忡忡,心思全不在嚴放與鍾奎的打鬥上。
此時那兩人交手已逾六十回合,對岸的喝采聲越發的如雷貫耳。
嚴放占盡上風仙劍大顯神威,逼得鍾奎左支右絀,步步後退,似乎取勝只是早晚的事。
嚴放打得興起,體內真氣提升到極至,劍氣「嗤嗤」作響拼盡全力要儘速壓倒對手。
鍾奎頻頻遇險,然而偏能在千鈞一髮的勝敗關頭突施妙手,絕處逢生,令震天的喝采聲里又夾雜著一串串惋惜的低嘆。
費久漸漸覺察不對,縱聲點提道:「放兒,步步為營,切忌焦躁!」
嚴放應了一聲心裡卻大不以為然,總覺著自己有數次只差半拍就能斃敵於劍下。鍾奎不過是在作困獸之鬥而已,自己若是攻勢稍緩,豈非給了對方喘息的機會?
故此他的招式非但沒有放慢反而又加緊了三分,將壓箱底的本事都亮了出來。
兩人從溪上斗到數十丈高空,又從高空掠至竹林梢頭,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後回到場內,嚴放的頭頂開始隱約冒起一蓬水霧。
他一夜惡戰又在五時七候陣中困守多時,精力與功力都逐漸到了極限,反觀鍾奎卻遊刃有餘好整以暇。
此消彼長之下,八十個照面一過,鍾奎厲聲長嘯,血鈴光芒如虹轉守為攻。
嚴放真氣幾近透支,身法劍招也遠不如起初輕盈,安能擋得?
戰局立時逆轉,鍾奎以逸待勞,修養積蓄了大半天的殺氣,勃然奔涌,威不可擋。
對岸鴉雀無聲人人愁眉不展,只希望嚴放也能如鍾奎一般先守穩陣腳,待熬過這一段攻勢再伺機反擊。
無奈天不從人願,鍾奎的氣勢越來越盛,血鈴嗚咽呼號把嚴放牢牢罩在團團光影里,不得脫出。
嚴放心急氣短,堪堪支撐了十幾個回合,劍招已開始散亂。
鍾奎尋得破綻,低喝一聲:「小心了!」
血鈴中光霧乍閃,百餘只被其煉化的厲魄冤魂洶湧而出,在鍾奎真言驅動里,化作一道道殷紅光束直噬嚴放。
嚴放更加不敵,落下身形,背靠溪畔一方高大的山石負隅堅守。
鍾奎血鈴猛攻三招,破開嚴放仙劍,左掌立起照著嚴放的腦頂心拍落。
眾人齊聲驚呼,有幾名與嚴放交情好的同門更是閉目不敢再看。
突然一道藍影飛閃,費久左手一提嚴放衣領,右拳「啪」的接住鍾奎一掌,借勢飛退攜著嚴放回到對岸。
嚴放死裡逃生面露慚色,愧疚垂首道:「師父!」
費久怒沖沖哼了聲不答。
仇厲召回鍾奎,嘿然笑道:「費老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費久滿臉漲紅說道:「仇老魔,這一陣咱們認栽了,第二場便由老夫親自出馬,你們速速派人上來應戰!」
容若蝶瞧向站在最末的那名黑衣漢子,道:「湯堅,你去會會費老先生吧!」
湯堅精神一振毫無懼色,應道:「是,小姐!」
他邁步就要出陣,卻被容若蝶喚住道:「湯堅,你過來,我有話交代。」
湯堅老老實實走到容若蝶跟前道:「請小姐指教。」
容若蝶微笑道:「指教不敢當。我問你,上陣後打算如何與費老先生周旋?」
湯堅道:「屬下自當依照鍾師兄的戰法,先緊守門戶力求不敗,再設法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