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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右寒無可奈何的嘆道:「麻三叔,晚輩也是一片好意。那條綢布既是從一具棺材中取出,本乃無主之物,也該當見者有分。您老想一人獨吞,就算過得了今夜這關,可事後一旦被金伯伯知曉,他老人家何嘗饒得過你?」
石右寒所說的「金伯伯」,正是金牛宮宮主金裂寒,聽得他的名字,麻奉秉心裡立生殺機。
他哈哈笑道:「老夫此來正是受金宮主所派,亦自會將此物獻於宮主座前,不勞二公子費心!」
笑聲久久不絕,發出金鼓轟鳴之聲,鏗鏘尖銳直拔雲天,周圍的松樹一根根齊腰折斷,青石爆裂塵土飛揚,卻是用上了「金戈笑音」。
石右寒面色微變,笑顏收斂,運起磐罡心鑒抵禦洪水奔涌般的金戈笑音,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字道:「麻三叔,你這是何意?若再不停下,晚輩可要得罪了!」
麻奉秉笑聲悠長,越發高亢,半空中隱隱「喀喇喇」風雷滾動,震得石右寒身形晃動,似不能立足。
心航道人日前真元大損,更加吃力,不得不口發嘯音全力相抗。
然而他的長嘯便如低飛的雀鳥,總是教麻奉秉的金戈笑音蓋過一頭,胸口氣血鼓盪好不難受。
石右寒高聲道:「道長,麻老魔已動了殺機,要除去我等滅口,咱們再不聯手,便唯有坐以待斃了!」
心航道人「哇」的噴出一道血箭,藉以驅盪出滲入體內的魔氣,更不多話騰身拔劍,一式「閃電驚鴻」刺向麻奉秉咽喉。
麻奉秉笑聲陡止,吐氣揚聲「咄」的從口中射出一股以真元凝鑄的罡風,震得仙劍嗡嗡鏑鳴激彈走空。他雙手一錯,流金寒光戟熾如金烏轟向心航道人胸膛。
心航道人翩飛側閃,讓過掌風。
石右寒掣出魔刀「斬虛」,一抹藍光森森炫目,當空劈到。
麻奉秉退步舉戟,「叮」的架開魔刀斬虛,只覺對方刀勢雖然凌厲詭異,但功力似乎尚遜色一籌,並無傳聞中的那般棘手難纏。
他膽氣大壯,鼻子裡重重哼道:「好笑啊好笑,自詡正道宿老的心航道長,與天石宮的右天尊聯手,夾攻老夫,世上還有比這更加荒誕的事麼?」
心航道人老臉微微一紅,喘息道:「麻老魔,是你欲殺貧道在先,貧道不得已求自保而已。」
一字電劍奔走如雷,在黑夜裡劃出一道道亮麗的電光,緊緊逼住麻奉秉,令他無暇再施展金戈笑音。
石右寒亦是一副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的模樣,斬虛魔刀神出鬼沒,一擊不中旋即飛退。他的氣勢看上去最為冷冽兇狠,大有不把麻老魔一刀劈裂絕不甘休的味道,可麻奉秉的攻招十有八九讓心航道人接去,三人之中反以他耗損的真氣最少。
這般三人走馬燈似的翻翻滾滾激戰三十多個照面,依舊平分秋色。
麻奉秉漸漸發現心航道人不知何故真氣難濟,頭頂已騰起水霧,於是避實擊虛一招緊過一招,一式重過一式,對著心航道人一陣子的狂攻。力求先解決了這個老道士,回頭再對付石右寒就容易許多。
心航道人被麻奉秉迫得不住敗退,心有餘而力不足,暗暗惱怒道:「如果不是那日被人破去了御劍訣真元大損,貧道今日怎會狼狽至此?」
他本想留有餘地以防範石右寒,這時情勢急轉直下已由不得自己,只能不斷催動真氣,苦苦抵擋。
不知不覺石右寒悄然退到外圈,偶爾在心航道人遇險之際攻出一、兩刀,逼迫麻奉秉回身自救,更多的時候卻宛如坐山觀虎鬥。擺明是要驅虎吞狼,坐收漁翁之利。
然而麻奉秉與心航道人已然拼出真火,兩人短兵相接,欲罷不能。
心航道人固然叫苦不迭,但麻老魔久攻不下亦漸生焦灼。他唯恐夜長夢多,萬一再引來正魔兩道的其他高手,要想順利脫身可就難了。
突然麻奉秉有意賣了個破綻,引得心航道人仙劍來攻。他左手金戟橫格,「叮」的擊在劍刃之上,竟全無勁力。
金戟「嗖」的彈飛,仙劍也猶如一柄掄圓的大錘砸到空處,招式用老反震得心航道人胸口一堵。
麻奉秉空出左手,立掌如刀,泛起重重金瀾,逕自驅動積蓄半晌的九成功力,轟向心航道人胸膛。
為了這一掌,麻老魔亦是蓄謀已久,威勢凜然,立意要重創對方,除去一個勁敵。
心航道人近百年的玄門根基畢竟非同凡響,千鈞一髮中意起氣發,左掌一振,「啪」的在胸前接住麻奉秉的焚金神掌。
一股熾熱灼骨的魔氣浩蕩磅礴,壓得心航道人左掌上通紅一片「嗤嗤」冒起青煙,掌力破體攻入其左臂經脈。
心航道人一咬舌尖,「噗」的仰天噴灑一束血箭,丹田真元提至顛峰,於生死關頭激出所有潛能,源於天都派的「太清真氣」勃然洶湧,周天遊走匯入左掌。他身上青光暴漲,冉冉蒸騰,袍袖獵獵飛盪揚起凜冽罡風。
麻奉秉的焚金掌力宛如迎頭撞在一堵柔和似水、甘冽如泉的堅盾上,硬生生被迫了回來。
他大吃一驚,未料到老道士的功力端的深厚,自己這一掌雖已震傷其左臂經脈,但對方猶有餘力反噬。
倉促之中,麻老魔亦是大喝一聲如同雷鳴,催動掌力反卷,「呼」的一響,心航道人左臂袍袖燃起烈焰,但肌膚殷紅通透仿佛燒紅的烙鐵,毫無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