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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瀾和譚成輕輕頷首,他們都已去過端州郊外段衡的墳冢,知道黎仙子這段話所言不虛。
袁瀾聽得入神,問道:「後來又怎樣?」
黎仙子苦笑道:「我剛葬了段衡,烈火宮的人便追了上來,也猜知《雲篆天策》已落入本姑娘手中。
「更可恨的是那個羅禹,也不知為了什麼狗屁,要替天行道,在後窮追不捨,本姑娘傷勢未愈,無奈之下,只好迴轉霧靈山脈的瑤邪仙府修養避禍。段衡託付之事,也就不得不先耽擱下來。」
袁瀾道:「段師叔要你轉交之人是誰,莫非是敝派的掌門師伯?」
黎仙子回答道:「不是,段衡壓根就沒打算把《雲篆天策》送回正一劍派,不然他出了烈火宮,怎會一路向西,與貴派仙山方位南轅北轍,越離越遠?」
袁瀾眉毛一聳,大出意外,急急追問道:「那他老人家到底要轉送給誰?」
黎仙子道:「那人到底是誰,段衡並未說明白,只說讓本姑娘等他現身就好。可惜半個多月過去,仍無一絲音訊。」
譚成道:「不可能!段師叔對正一劍派滿腔忠義,更不惜隱姓埋名側身侍魔。他既辛苦得了《雲篆天策》,哪有不獻予師門的道理?
「你費勁心機編排故事,不過是想吞占天策,不願歸還敝派罷了。」
黎仙子道:「本姑娘念你們與段衡同出一門,才將實情相告,不信便罷。」
袁瀾道:「我們當然不信。你若交出《雲篆天策》,也省得袁某出劍冒犯,否則爭鬥起來死傷難免,你可要想清楚了!」
黎仙子滿不在乎的嬌笑道:「適才在青蓮寺中,木仙子與左天尊兩人聯手相迫,本姑娘也未曾低頭,現在就憑你們兩個要奪《雲篆天策》,痴心妄想!」
袁瀾掣劍在手,邁步朝前,喝道:「既然你不肯聽袁某良言相勸,莫怪我仙劍無情,取你性命。」
黎仙子方才將一番曲折故事娓娓道來,丹田內真氣恢復了五、六成,自忖也堪與袁瀾一戰,哪管他嚴詞厲色!
她慢條斯理道:「那就要看看袁大劍客,有沒有這本事了。」
她見小道士還呆呆站在身邊,一把推開他道:「乖徒弟在旁替為師掠陣,瞧我怎麼收拾這位正一劍派的大劍客!」
小道士挺胸擼袖,人卻縮得遠遠的道:「仙子師父,有小道在後壓陣,您只管放心教訓這傢伙。」
黎仙子咯咯一笑,香風拂過,身形似一朵紫雲,凌空飄向袁瀾。
半空里劍鳴如琴,「玄機百變劍法」畫出縷縷光華,耀亮幽幽松林。
袁瀾完全沒料到,黎仙子會說打就打,待驚覺對方已出手時,多情仙劍已近在眼前,頓失了先機。
他暗道一聲:「妖女狡猾!」
他手中仙劍,施展一式「橫峰雲出」朝外封架。
黎仙子的劍招陡然生變,化作千點光雨當空灑落。
袁瀾招式用老,來不及回防,只得退步躲閃。
黎仙子搶得先手,大有得理不饒人之勢,多情仙劍猶如雨打芭蕉,八面來襲,接連七式攻招,勝似狂風驟雨,一波接連一波,壓得袁瀾無力還手,不住後退。
直到第九個照面上,袁瀾才覓得黎仙子換招之間的一線空隙,仙劍疾劈,迫得對方硬拼了一劍。
「叮」的兩劍交擊,黎仙子鋒芒用盡,攻勢一緩。
袁瀾哪敢再托大懈怠?擰身出劍搶攻,始扳回局面。
此刻他輕敵之心盡去,將師門的一套「浩然大七式」使得有板有眼,中規中矩,一招一式分毫不差,段落分明,顯示出極深厚的基本功。
黎仙子再占不到半點便宜,多情仙劍只能在外圈游斗,怎也攻不進袁瀾仙劍鑄成的光圈。
偶有一劍乘隙殺入,也立時翩若驚鴻給逼了回來。
此消彼長之下,袁瀾的「浩然大七式」使得虎虎生風,氣勢十足。
先是一招「三省吾身」,破解了黎仙子的側襲,緊接著一式「義無反顧」,罡風呼嘯,劍光如虹反攻過去,一邊觀戰的譚成看到此景,眉飛色舞,連連點頭。
他自恃名門高弟的身分,即便袁瀾頻出妙手,局勢可喜,也不願大聲高呼喝采,以免攪了那兩人心神。
可小道士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從黎仙子飛身突襲開始,嘴巴就沒停過,到後來索性連雙手雙足都用上。
黎仙子久戰不利,又聽見小道士不懂裝懂在場外叫道:「仙子師父好劍法,可惜慢了半分沒刺著!」、「哎喲,仙子師父小心,這高竹竿要劈您肩膀!」、「仙子師父,高竹竿轉身不靈,攻他的屁股!」
如果能說得頭頭是道也就罷了,可又分明驢唇不對馬嘴,徒惹人心煩,黎仙子禁不住喝道:「臭道士,閉嘴!想吵死本姑娘麼?」
她心氣一浮,險些讓袁瀾猛攻得手,更是著惱,思忖道:「這姓袁的小子,人雖狂妄自大,倒也有幾分真本事。名門正派的弟子終是不凡,若我能恢復到八、九成的功力,百招之內或許能取勝。
「但現在真氣不繼,旁邊還有個姓譚的小子虎視眈眈,再纏鬥下去恐怕就要吃虧。本姑娘得想個法子儘快解決了他。」
想到此處,黎仙子招法陡變,佯作不敵且戰且退,誘得對方放手來攻。
袁瀾見黎仙子俏臉泛霞,劍勢散亂,滿以為她後繼乏力,畢竟她比不上自己名門正宗來得功力渾厚,他心中一喜,步步進逼,剛提起的三分警惕又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