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頁
青丘姥姥回答說:「假如她敢向你透露半點,立即就會消失。所以,你也不必怪她。」
林熠抬頭笑道:「我千小心,萬留意,終究還是著了道。你早就知道這件事,又為什麼要等到今天才告訴我?」
「不錯,我很早就知道,因為天梵膏本就是我親手配製的。你現在已臻至射日訣的境界,魔意日盛,今後也不再需要天梵膏補助。」
青丘姥姥道:「當然,你可以放開量盡情痛飲了。」
林熠沉默許久,也再提不起喝酒的心情,轉開話題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獸營武士?他們是群什麼樣的人?」
青丘姥姥冷冷道:「嚴格說來,他們已不能算人。這些人原本都是正魔兩道的高手,經過二十餘年的長期改造,逐漸和魔獸同化,並衍生出許多魔獸獨有的特性。他們仍能夠聽得懂人語,也可以回答簡單的問題,可身上更多的卻是獸性。」
林熠冷然道:「這就是你在獵苑多年苦心研究的成果之一吧?」
青丘姥姥道:「你替天行道的心又熱起來了麼?是不是在後悔那天沒殺了我?」
林熠冷靜下來,回答道:「如果我那天殺了你,才會真的後悔。無論如何,你我都是曾經同生共死的朋友。何況我清楚,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青丘姥姥冷笑道:「你以為你很了解我?你以為我聽了這些話後,會很感動麼?」
林熠搖頭道:「恰恰相反,我覺得我越來越不了解每一個人。包括龍頭、藕荷、老巒,當然也包括你在內。我也沒指望感動你,只是自己心裡有些難受和鬱悶。」
青丘姥姥淡淡道:「你彈指之間連破金陽堡、血動岩,正該誇耀得意的時候,又難受鬱悶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林熠悵然說道:「或許等知道的那一天,就已經晚了。」
他靜靜注視燈火的躍動,忽然覺得自己的命運也便如它一般的在默默燃燒,卻能被任何一陣微風身不由己地吹拂向未知的方向。
哪天燈火熄滅了,曾經的燦爛和光亮也將一起隨風寂滅。還會有誰,能夠記得起那盞燈、那點光?
「你的傷——」
他輕輕說道:「怎樣了?這些天過得還好吧?」
青丘姥姥答道:「這些日子我都在血奕天修煉療傷,只是沒人知道罷了。」
「血奕天?」
林熠一怔道:「那裡不是已經完全成為一片廢墟了麼?」
「毀的是千仞神木,但極冥魔罡仍在。」
青丘姥姥道:「你忘了那日我們進入千仞神木結界後的情景了麼?」
林熠眼睛亮了起來,說道:「我懂了,你在借用極冥魔罡補充精元。而我也可以照葫蘆畫瓢,吸食煉化極冥魔罡。這樣真元生成的速度,何止是一兩倍的增加?」
青丘姥姥淡淡一抹笑意浮起,道:「孺子可教,總算還不是太笨。」
傍晚時分,丁淮安、朱武、瞿稻和老奉來了。幾人都換上了光鮮的新衣,看上去精神煥發,身上的頹廢骯髒一掃而空。
寒暄幾句,眾人說起那日血奕天中的浩劫景象,都是不勝唏噓。
丁淮安嘆道:「這幾天每回我瞧見頭頂上的太陽,心裡總有一種兩世為人的感覺。真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活著走出血動岩了。」
瞿稻笑道:「說起來不怕你們笑話,我一閉上眼就不停地做噩夢,看到自己又在洞裡挖晶石,看到老俞臨死那雙睜得滾圓的眼睛盯著我瞧,每次都嚇得我一身冷汗,立馬醒來。等過了老半天緩過神來,他奶奶的,身上的衣衫全讓冷汗濕透,連手腳都是冰冷冰冷的。」
朱武哈哈笑道:「格老子的,難怪我每晚都聽見你這傢伙突然一嗓子震得滿屋響,敢情是在做噩夢。」
老奉壓低嗓音問道:「林兄弟,青木宮的人沒有為難你吧?我們都很擔心。」
朱武哼道:「老奉也太多慮了,林兄弟救的不光是咱們,一樣也保住了他們青木宮。那群王八羔子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呢,又怎會為難林兄弟?」
老奉搖搖頭,神色凝重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那天血奕天中,林兄弟用來射斷千仞神木的玉石長弓,只怕就是破日大光明弓吧?這事傳出,日後林兄弟的麻煩可就要不斷了。」
瞿稻嘿然道:「老奉說的不錯,青木宮壓根不是什麼好鳥,難保不會對破日大光明弓動心。林兄弟,你修為未復,這些日子可要多加留神。」
丁淮安沉聲道:「乾脆,咱們明天就護送林兄弟離開,免得被他們暗中下手害了。」
幾人古道熱腸,林熠心下感動;但他已另有打算,並不急於離開血動岩,當下說道:「幾位的好意小弟心領,不過我有些事還沒辦完,仍需在青木宮逗留一陣。至於老奉的提醒,小弟也定會注意。」
他沒有告訴丁淮安等人,其實自己身邊隱匿著不知道已曾轉世幾十次的青丘姥姥。
有她在,再加上諸般仙寶魔器,青木宮想打破日大光明弓的主意可也不容易。
朱武想也不想就道:「林兄弟,既然你暫時還不能離開,咱們便索性都留下來寸步不離地跟著你,我們一百多號兄弟,青木宮再想吞下去也得磕掉幾顆門牙。」
老奉道:「有一件事情林兄弟可能還不清楚。咱們這群人在血動岩待得太久,終日飽受毒瘴侵襲,又不停地賣命幹活不得休息,每個人的真元都耗損劇烈,修為只剩下以前的五六成,不然,區區幾個血動岩四花統領,還不放在我老奉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