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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攬月道:「姑娘強聞博記,老夫佩服。三位若歇息夠了,便再往裡請。」
「哢哢」機關輕響,主位後頭的那排玉石屏風緩緩朝左右兩面分開,露出背後一條甬道的入口。
在入口正中的地方,豎著塊半人高、三指厚的黑色石碑,上面刻了百多行密密麻麻的奇異文字,碑沿四周鑲嵌有暗紅色花紋。
在石碑下方,是一尊玉女石雕做成的基座。這石雕女子年紀甚輕,容顏傾城,眉目間不怒自威。
她身軀平臥在地上,一手枕頭,另一手將石碑拱衛托起,櫻唇微張,如泣如訴,嫵媚動人。
岑婆婆她老人家大風大浪見過得多了,當然不會把一個石頭刻的美女放在心上。她一提龍杖,看也不看就從石碑旁走過。
容若蝶卻在石碑前停了下來,林熠走在佇列最後,見狀駐足問道:「蝶姑娘,你認識這上面寫的碑文?」
容若蝶神情專注,點了點頭回答說:「這是失傳已久的上古梵文。」
岑婆婆回過身,奇怪道:「上古梵文?那這塊石碑豈不成了萬年古董!小姐,碑文上說的是什麼,讓你瞧得如此用心?」
容若蝶一面研讀一面說道:「它好像是在說,上古的時候——」
她才說了個開頭,石雕玉女的兩隻眼睛驀然一亮,煥放出妖艷的血紅光芒。
岑婆婆不假思索飛身擋住容若蝶,橫杖於胸喝道:「小姐留神,這石碑有古怪!」
一股詭異莫名的力量從足底突如其來地升起,仿佛蘊藏著無限的怨毒和怒忿,令人不寒而慄。
岑婆婆的腳面上漸漸凝結起一層黑色薄膜狀的物體,似乎還在不斷向上侵蝕。再看容若蝶和林熠,情景與自己如出一轍。
岑婆婆雖然修為精深,但對這種旁門左道的詭術卻所識不多,不禁駭然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林熠沉聲道:「咱們中了上古秘咒!」
他迅速伸手扶住容若蝶,同時把太炎真氣汩汩輸入她的體內。
但這滾滾仙家真氣,居然絲毫也阻止不了詭異力量的侵襲,腳上的黑色薄膜越結越厚,逐漸化為一層石甲,並且升向小腿。
容若蝶不為所動,她的目光從岑婆婆的肩膀上穿越過,繼續閱讀著石碑上的梵文。
岑婆婆怒聲道:「待我砸了這禍害人的妖碑!」
揮舞盤龍杖,「轟隆」擊在石碑頂上。
石碑上迸射起耀眼金光,盤龍杖高高彈起,岑婆婆震得雙臂酸麻,身子連晃了幾晃。
石碑卻是紋絲不動,安然無恙。
短短瞬間,容若蝶已經閱讀完碑文,只見她飛快地從頭上摘下一支玉釵,釵尖輕輕往左手食指指尖一戳,頓時從傷處湧出一滴血珠。
「啪!」
血珠準確的滴落進那尊石雕美女微啟的櫻唇中,旋即融入石隙里。
兩瓣石雕的櫻唇忽然泛起了一抹嫣紅的血色,宛如塗抹了胭脂,分外嬌艷,也說不出的詭異。
容若蝶足面上的黑色石甲「簌簌」剝落,體內的異感也隨即消失。
岑婆婆和林熠照方抓藥,各自將鮮血滴入石雕美女口中,也同樣靈驗。不久所有異狀退去,石碑又恢復冷冰冰的模樣。
岑婆婆心有餘悸,問道:「小姐,你是從碑文里猜測到解除秘咒的法子麼?」
容若蝶頷首說:「按照碑文上的記載,這尊石雕像上的女子,是上古一個神秘部落崇拜供奉的巫女,後來為了保護部落,和入侵的魔神同歸於盡。死後魂魄不散,依舊守護著那片故土。」
岑婆婆對這巫女生出同情敬佩,火氣消了大半,說道:「這麼說來她也不是壞人,為何要在石像上種下這般歹毒的秘咒?」
容若蝶解釋道:「秘咒是她死後,部落的長老們為紀念其功德,才故意為之。
「他們先是雕刻了這尊石像,又立下石碑,要所有從石像周圍經過的人都獻上自己的鮮血,向巫女魂魄祭祀祈福,否則就會被視作大不敬之罪,化為石雕,永遠守護在巫女石像身邊,直到亘古。」
岑婆婆咋舌道:「一群瘋子!還好小姐認識上古梵文,不然咱們三個豈不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石像的祭品?」
林熠嘿然道:「公老頭把這尊石像放在甬道入口,就是想不費吹灰之力,把我們都解決了。真要如此,咱們可都成了替人擋災的冤大頭。說到底,公老頭各種匪夷所思的布置,原本都是為那位墨先生準備。」
岑婆婆一怔,詫異道:「誰是墨先生?公老兒為何要對付他?」
林熠簡略的把墨先生的來歷敘述了一遍,容若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時候不早,我們走吧。」
三人順著甬道前行,林熠走出沒多遠,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那座孤零零佇立在入口的石碑一眼,卻發現本已熄滅的石像眼睛忽又亮了起來,然而四周空無一人。
他微感奇怪,岑婆婆和容若蝶腳步不停,已走到甬道的出口,裡面傳來公攬月高聲的大笑。
林熠精神一振,趕緊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出了甬道,是一座令人嘆為觀止的巨型石窟,方圓足足百多丈。周圍有若干造型相同的甬道相連,洞頂更是高達二十丈。
在四周凹陷的石龕中,錯落有致的陳列著數以千計的古玩珍品。珠光寶氣把幽暗陰森的石窟映照得霧光綽綽,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