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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均已騎虎難下,兩股正魔掌勁便在心航道人的左臂經脈里來回拉鋸,膠著僵持,一時之間再也無暇旁顧。
這樣的局面,麻奉秉和心航道人誰也沒有預料到,尤其麻老魔算盤落空,偷機不成反深陷泥沼,偏又不能撤掌收手。
兩人力拼了約莫小半盞茶的工夫,各自頭頂「嗤嗤」水氣直冒。
只是麻奉秉的略淡略緩,籠在頭頂不散。
而心航道人丹田真氣漸近枯竭,全仰仗深厚的根基支撐,才不至於被麻老魔的焚金掌力攻陷。
但他手臂上一條淡金色的光絲好似水銀柱般,仍然一寸一寸緩緩的上升,向肩頭迫近。若是被麻奉秉掌力轟破心脈,自是萬事皆休。
他欲振乏力,眼睜睜感覺到那股灼熱的魔氣步步進逼,無力回天,不禁又驚又急,顧不得面子裡子,嘶聲道:「石右寒,你想坐收漁利麼?」
石右寒揚聲回應道:「道長勿慌,晚輩這就助你一臂之力!」
縱身揮刀,寒光盪魄激流銳嘯,橫斬麻奉秉後腰。
與先前那些華而不實的招式相比,這一刀不啻是雷霆萬鈞,相距千里。
麻奉秉縱然醒悟到,自己和心航道人依舊中了石右寒的卞莊刺虎之計,也悔之晚矣。他身前身後受到正魔兩大高手的夾擊,如何能當?
他咬牙吼道:「石右寒,你狠!」
左掌拼命一吐焚金掌勁,借勢側飛。
饒是這樣,他藩籬盡撤還是讓心航道人的太清真氣反噬入體。想這老道士全力催動的一掌何等厲害,摧枯拉朽般震散麻老魔的護體真氣,打得他五臟六腑幾乎移位,連吐數口淤血遠遠摔出。
沒等心航道人緩過口氣,石右寒刀勢不止,口中兀自驚呼道:「道長小心,晚輩收勢不住,怕要誤傷了你——」
斬虛魔刀斜斜朝上,切向心航道人胸口。
心航道人久戰力乏,幾欲虛脫,眼見石右寒突如其來的魔刀劈至,全無招架之力,唯有學著麻老魔的法子,三十六計趨避為上,急忙退身躲閃。
「嗤——」的一聲,魔刀在心航道人胸前帶起一溜血光,刀氣森寒將他心脈震裂。要是稍稍慢上一絲,只怕連性命也一併交代。
石右寒一擊得手也不趁勢追殺,「吭」的收刀入鞘,嘴角逸出一縷微笑道:「對不住兩位,晚輩這式『流沙旋光斬』尚未修煉到家,還望海涵。」
心航道人手撫胸口,面色慘白,心中羞怒交加說不出話。
麻奉秉勉力用一口真元護持心脈,喘息獰笑道:「好小子,夠狠,比你老子還強!」
石右寒悠然道:「麻三叔讚譽,晚輩愧不敢當。比起爹爹他老人家,我這點雕蟲小技實是不堪一提。」
他一股氣機遙遙鎖定麻奉秉,不虞對方重傷之下還能逃脫。
麻奉秉哼道:「不必謙虛,你要取老夫的性命只管過來。」
石右寒搖頭道:「麻三叔,小時候你常隨同金伯伯到咱們天石宮作客,是看著晚輩長大的尊長,石某再是不肖,也不敢傷您老人家一根指頭。」
麻奉秉口吐血沫,哈哈大笑道:「老夫落得這般境地實乃拜你所賜,你還大言不慚講什麼交情?」
石右寒道:「麻三叔,你可別弄錯了。你挨的那一掌是心航道長所賜,怎說是晚輩所為?況且我已替你還了心航道長一刀,他受的傷只怕不在你之下。麻三叔不感激晚輩也就罷了,可要把這筆帳也算到我頭上委實有些冤枉。」
曹衡氣呼呼「呸」了聲,低罵道:「這個傢伙,十足的無恥陰毒。天君,咱們出去好好教訓他一頓,別讓他這麼得意囂張。」
林熠道:「不急,讓石二公子再開心一會兒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不記得那位化作青松的仁兄了麼,他隱忍多時豈是只為來看一場熱鬧的?」
他對這位石二公子同樣談不上任何好感,對其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的秉性亦早有領教。
昔日也曾與石左寒聯手整治過其弟一回,由此也救了石左寒一命。但這些事情林熠一向守口如瓶,當世除了石氏兄弟之外,再沒有第四個人清楚。
也是有賴這份與石左寒的舊交,昔日青蓮寺內林熠才請動石大公子火拼木仙子,縱走黎仙子。
換作別人,哪怕是石左寒的老爹石品天,也未必能令其從命。
麻奉秉一腔怒氣不得發,狂笑聲中道:「這麼說來,老夫還真該對石二公子感恩戴德一番?」
石右寒道:「不敢,區區小事何勞麻三叔記掛?你老人家要是早聽晚輩的勸告,交出那條綢布,又何至於受這無妄之災?」
麻奉秉目光閃爍,說道:「石右寒,你不就是想看看那條綢布麼?老夫給你便是!」
食指一彈,將那捲成一團的綢布如小石頭一般高高射向夜空,便不回顧飛身遁走。
他已仔細看過綢布,上頭除了「洞玄石藏」四字別無他物,權衡利弊自犯不著為此丟了性命。故而彈射綢布,引石右寒去追,趁機落荒而逃。
石右寒領悟麻老魔的用意,但終究是綢布條要緊,暫且放麻奉秉一條生路又有何妨?這老魔若是夠聰明,自然不會再把綢布條上所見宣揚給其他人知曉。至於心航道長已形同廢人,也無需顧忌。
他身形甫動,驀地警兆突生,心底湧起一股極不舒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