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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凝目瞧去,果然在一株白樺樹幹上,有人用指力畫下了一根向東南方向的箭頭,從剝露的木質看十分新鮮,絕不超過六個時辰。
鄧宣精神一振,說道:「這多半是大般若寺的人留下的引路標記!」
林熠點點頭,問道:「凌長老,你是否知道,仇副教主和花宮主,這次帶了多少人來?」
凌幽如道:「為了解救花纖盈,青木宮與敝教調動了包括前來助陣的邙山雙聖在內,共三十七名高手,另外,還有敝教洞天部、幽天部、洞神部和洞真部的教眾,在二十里外的左家坡策應。一旦看到林內有示警煙火發出,即可立刻應援。」
林熠道:「現在已過子時,看林內情形,仇副教主他們應該也有來過。三十七位高手,裡面還有花宮主這樣的魔道頂尖人物,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個許時辰里,無聲無息消失得乾乾淨淨,甚至連二十里外的洞天諸部都未曾察覺絲毫?」
鄧宣疑惑道:「會不會是仇副教主他們已經撤離,或者去追殺盤念方丈了?」
凌幽如搖頭道:「鄧宮主有所不知,不管是你剛才猜測的哪一種情形發生,仇副教主必定會傳出訊息,至不濟也要在林內留下聯絡暗記,好讓我們知曉行蹤和花纖盈的下落。現在音訊全無,定是出事了。」
鄧宣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急道:「那纖盈她豈不是也凶多吉少?」
林熠沉聲道:「別慌,事態未明,還需咱們進一步探查。」
起身順著箭頭所指的方向當先行去,鄧宣與葉幽雨、凌幽如緊隨其後。
復行十餘步,小金猛地一吼從林熠肩頭躍下,卻是發現了地上橫躺著一具背心朝上的屍體。從衣著裝束來看,此人應出自青木宮。
葉幽雨將死者翻轉過身,只見胸口一處劍創,尚有汩汩的血水滲出,顯然遇害不久。奇的是他臉上並無恐懼驚怒之色,反多添了猙獰與詭異。
凌幽如道:「我認得他,是花千疊的長隨丁繼。」
林熠道:「看樣子,他是在重傷後竭力朝林外奔逃,終死在了這裡。」
鄧宣朝前走了幾步,又發現雜草叢裡倒臥著另一具屍體。
葉幽雨面色微變,道:「是本教的耿霖!」
看他背後衣衫破裂,露出五個血肉模糊的深孔,不由疑惑道:「奇怪,他怎會死在了青木宮燃木神爪下?」
一陣莫名的陰風穿林掠過,前方「轟隆」巨響,一株參天高聳的白樺樹折斷傾倒,漫天的落葉殘枝飄零吹落,令四人不由自主背上生出一抹寒意。
再往前走,屍體更多,或傷痕累累,或一擊斃命,居然都是死在了冥教與青木宮的絕學之下,宛若是一片自相殘殺、玉石俱焚的修羅場。
鄧宣呼吸不覺越來越急促,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煩躁與憤怒,三截金槍運勁橫掃,「喀喇」撞折又一株白樺,高聲喝道:「是誰幹的,給我滾出來!」
如應斯吼,被濃郁淡紫色雨霧籠罩的密林深處,遙遙傳來一記充滿殺意與暴戾之氣的長嘯,震得落葉繽紛,林木瑟縮顫慄。
鄧宣厲聲笑道:「裝神弄鬼麼,鄧某何懼之有?」
仗金槍往聲音來處衝去。
林熠等人怕他有失,緊追不捨。
衝出百多丈,聽得掌風激盪呼喝連連,似有人正在不遠處激鬥。待再近些,卻見人影翻飛罡風銳嘯,一老一少在半空中打得異常激烈。
凌幽如大吃一驚,失聲道:「是花千夜和鍾魁!」
那兩人恍若未聞,四目精光閃動,透著一團森寒瘋狂的紫焰,渾身浴血,搏殺在一處。
在兩人戰團周圍,三三兩兩有十數人盤膝而坐、閉目不語,似對眼下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而對身旁橫七豎八倒在泥水裡的七八具屍體,也無人去理。
林熠眼光掠過眾人,果然盤坐的眾人中有仇厲、花千疊、邙山雙聖等在內,盡皆汗濕重衣,頭頂蒸蒸冒著水氣,將各自的功力催動到了極致,似在苦苦支撐,更似在用全身功力,抵禦著某種無形力量的衝擊侵襲。
他心下駭異,沉聲喝道:「住手!」
這一記暗運「破心咒」的魔功在內,不啻是佛門的金剛獅子吼,一股強大磅礴的氣勁直衝花千夜和鍾魁。
然而不僅這兩人像是沒有聽到,四周盤坐的仇厲等人亦是毫無反應。
鄧宣勃然大怒道:「讓你們住手,都沒聽到麼?」
縱金槍便要撲向戰團。
葉幽雨手疾眼快,一把扯住鄧宣胳膊低聲道:「鄧宮主,莫要輕舉妄動。」
鄧宣怒沖沖轉頭瞪視葉幽雨,寒聲喝道:「你抓著我做什麼,還不放手?」
葉幽雨怔了怔,從他的眼眸里,察覺到兩團隱隱燃動的紫色焰火,如鍾魁與花千夜一般,蘊藏著強烈的殺意和怨毒,更帶著一絲狂躁的意味。
不等葉幽雨反應過來,鄧宣突然揮掌拍向他胸口低吼道:「叫你放開!」
林熠已發覺鄧宣舉止十分反常,此時不容絲毫猶豫,左手一式「順手牽羊」箝住他的左腕,右手運指如風虛點數下。
鄧宣身前中指低哼一聲,軟軟倒在葉幽雨懷裡。
凌幽如急聲道:「雨霧裡有毒,趕緊閉氣改用內息運轉!」
揚手灑出一蓬西冥特製的解毒靈粉,如同泥牛入海一無動靜。
凌幽如見狀,又連試了七種解毒藥,仍舊無濟於事。她心頭湧起一縷煩躁,冷哼道:「該死,這是什麼惑神迷藥?看我一把火燒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