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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鸞霜道:「昔年魔聖聶天無敵天下,除了坐擁《雲篆天策》之外,尚有另外三件至寶,不曉得錢先生可曾聽說過?」
林熠點點腦袋,似乎想起什麼好笑之事,強自正色道:「我知道,就是破弓、血書、鬼面具!」
雁鸞霜端詳著面具之下林熠——錢老夫子的三角眼,微笑道:「不錯,正是破日大光明弓、《幽游血書》、孔雀明王面具,這三件舉世無雙的天道瑰寶,自從十八年前魔宮驚變,聶天兵解轉世後,三寶也同時失去蹤影,下落不明。
「有人說,破日大光明弓是在那場大亂之中,落入了當世第一神偷公攬月的手中。」
林熠想起曹府杏樹林之戰,試探著問道:「公攬月就是曹子仲?」
「公攬月精擅易容、機關、陣法、土木、遁形等諸般奇技,百餘年來化身千萬,始終未露真容。也許,曹子仲是他平日裡用以掩飾身分的一道幌子。」
她悠悠一嘆道:「此公心機著實匪夷所思,所謂小隱於山,中隱於市,大隱於朝。誰會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太霞派掌門,居然會是公攬月?」
林熠問道:「如果公攬月便是曹子仲,那墓穴里葬著的又是誰?」
雁鸞霜答道:「小妹已仔細檢查過,屍體雖然腐爛不堪,但身上沒有任何的易容改裝痕跡。或許,這就是公攬月的真正面目。」
林熠道:「但在他的腹中,麻奉秉卻取出一顆蠟丸。蠟丸之內藏著的,便是今夜引得眾人你爭我奪,搶了半天的那團綢布條。」
他簡單的將經過敘述了一遍,雁鸞霜靜靜傾聽完嫣然一笑道:「錢先生拼殺半宿,卻將辛苦獲得的秘密,這般輕易告訴小妹與木仙子,委實慷慨。」
林熠大搖其頭道:「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正因為辛苦,所以我最好是將這四個字傳遍漣州城的大街小巷,要讓路人皆知。你們兩位不過是捷足先登,早聽見半刻罷了。」
雁鸞霜眼中異彩一閃,暗暗點頭。她慧心通明,立刻就領悟到了林熠的用意。
眼下曹府可能藏有破日大光明弓的事情,已不成為秘密,正魔兩道的人物或明或暗窺覷不已,威遠鏢局隱然成為眾矢之的。
不論這顆蠟丸是如何進入了曹子仲屍首之中,也不論安排下這一蠟丸的人,到底有怎樣的用心,林熠把這秘密大肆宣揚開來,變成廣為人知的事情,或許反能令各方勢力相互牽制,轉移鋒芒指向,為保全曹府上下平安爭取到一絲難得的機會。
林熠問道:「依仙子之見,公攬月——也就是曹子仲,會真的死了?」
雁鸞霜道:「截至目前,小妹尚找不出更好的解釋,來解決棺中之人的疑問。」
林熠沉思道:「那一樣不能解釋為何公攬月要突然自盡?難不成一張紙就能將他迫得以死求脫?可為何又要在臨死前吞下那顆蠟丸?」
需知如果曹子仲真是公攬月所化,絕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被人輕易毒殺,反倒是自己服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雁鸞霜顯然也知道有關那封信函之事,問道:「錢先生以為,那份信函是否出自方才的黑衣男子之手?只有像他這般修為的人,才能穩穩凌駕於公攬月之上,令其生出驚懼求死之心。」
林熠回答道:「在下不敢斷定,畢竟公攬月的修為打發幾個魔宮護法不難,但亦並非當世頂尖翹楚,似乎如雁仙子的天宗絕學便能輕鬆壓他一頭,未必一定便是那黑衣男子了。何況公攬月大可一走了之,隱入荒山,與清泉飛鳥為伴豈不快活,又何苦求死?」
雁鸞霜淺笑道:「聽錢先生之意,似乎將小妹也一併算在疑兇內了。」
林熠拖長聲音道:「其實雁仙子心中,又何嘗沒有懷疑在下?」
第六章 情孽
雁鸞霜道:「錢先生錯了,小妹絕不會懷疑北帝雨抱朴的嫡傳弟子。」
林熠拱手笑道:「雁仙子好眼力,終究認出了在下的來歷。不過在下僅得他老人家數日教誨,不敢以嫡傳弟子自居。」
他心知,北帝雨抱朴與天宗長老雪宜寧早年交往甚密,雁鸞霜既然是觀止池傑出傳人,豈有不曉得雨抱朴之理?
身法招式或可掩飾,但太炎真氣在體內的流轉方式,與各家心法都大相逕庭。雁鸞霜把小曹衡在懷裡抱了半天,自然能夠察覺。
雁鸞霜道:「這也是小妹為何願意與錢先生深談的理由。鸞霜下山之前,就曾受雪師叔重託,查詢雨老爺子的行蹤下落。今日既遇著錢先生,還望不吝賜告。」
林熠心道:「原來天宗到處找尋北帝的下落,難怪雨老爺子再三警告我,不能泄漏他傳功之事。」
他搖頭道:「雨老爺子神龍見首不見尾,在下也已有數年未見了。」
雁鸞霜一笑,不再繼續追問,說道:「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怕錢兄說的是自己吧?」
她突然改換稱呼,似有所指,林熠一凜,發現雁鸞霜的目光有意無意拂過自己的肩頭。
那裡的衣衫被黑衣男子的指力震破,露出肩頭堅實的肌肉,絕不似一個四、五十歲老夫子所該擁有。
忽然遠處遙遙傳來馬橫的呼喊聲道:「曹衡,小曹衡——」
林熠趁機脫身道:「是曹府的人來找曹衡了,煩勞仙子將他送還,在下先走一步。」
雁鸞霜問道:「舉手之勞,何須客氣。錢先生可是要迴轉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