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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
達瓦老人毫不猶豫地說道:「有貴客光臨是我們納敦族人最榮耀的事,你們可以一直住在這裡,無論多久都行。」
納敦族是西域大族,人口有百萬之眾,聚居在戈彌丹東山脈以西的廣袤草原上。
除此之外,還有維兀、圖祜、薩科等西域大族,人口少則百萬,多則近千萬,構建起大小十餘國的庶民主幹,共同信奉密宗佛教,尊密宗白衣法王為西域最高統治者。
容若蝶盈盈笑道:「多謝大叔了!」
用眼神向箏姐略一示意。
箏姐會意,取出一錠金子遞向達瓦老人道:「大叔,請您收下。」
達瓦老人怫然不悅道:「我們納敦族有一句古老的諺語——朋友的情誼怎能用金子衡量?兄弟的血脈怎能用刀刃割斷?
「我達瓦不愛金子,可願意真心結交來自遠方的朋友!」
容若蝶按住箏姐的手歉疚道:「對不起大叔,您說的對,真誠的朋友是不能用金子收買的。」
老人轉怒為喜,拉起容若蝶的手道:「走,到帳篷里坐下。讓拉則為你們煮上一壺芑瑪海最可口的香濃奶茶,趕走身體的疲憊。」
沒等得及邁步,忽聽遠處傳來一個怪裡怪氣的聲音,冷笑道:「達瓦老頭,你家好熱鬧啊!」
容若蝶秀眉微蹙,朝著話音傳來的方向瞧去。
只見遠遠有十多人騎著馬,趾高氣揚地奔了過來。為首的一人,尖嘴猴腮,頭戴象徵底層貴族身分的黑色羊皮氈帽,手裡握著馬鞭不停地甩動。
這人也正朝他們望來,眼睛先是看到箏姐手裡的金子一亮,而後挪移到容若蝶的臉上,更露出一副噁心色相,竟再不肯收回視線。
容若蝶簡直比臉龐上叮了只蒼蠅更覺難受,緩緩轉過頭避開對方色迷迷的眼神。
拉則和喇巴次仁也露出厭惡之色,一起站到達瓦老人身後,沒有說話。
達瓦老人收起笑容問道:「帕加大人,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做什麼?」
帕加勒住坐騎,戀戀不捨移開色眼,換上一副兇狠的樣子哼道:「達瓦老頭,你裝什麼傻?你欠我家王爺的稅金什麼時候還?」
老人回答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等喇巴次仁的爹娘從東方回來,我們會立刻補繳所有的稅金。」
「不行!」
帕加一口拒絕道:「誰曉得他們還有沒有命活著回來?」
喇巴次仁怒道:「帕加,不准你這麼詛咒我爹娘!」
達瓦老人忍住氣說道:「帕加大人,請你向王爺求情,再寬限我們十天。」
帕加傲慢地一搖頭:「今天必須繳!如果不想繳稅也行,把拉則抵給我家王爺做奴婢。王爺說了,可以免去你們家三年的稅金。」
「放屁!」
喇巴次仁的臉漲得通紅,護在妹妹的身前道:「你們誰敢動拉則一根寒毛,我就跟他拼命!」
帕加哈哈怪笑道:「喇巴次仁,你的大腿還沒有我的胳膊粗,拼命?你有幾條命?趕緊收拾拉則的行裝跟我們上路吧!」
容若蝶問道:「帕加大人,請問達瓦大叔一家欠了王爺多少稅金?」
帕加如聞仙樂,又趁機把容若蝶看了個飽,嬉笑著回答道:「不多,也就是三十頭奶牛、四十五匹駿馬,外加一百張上好的羊皮。」
這幾乎是達瓦老人全部的家當。
拉則尖聲叫道:「你胡說,哪有那麼多?頂多只有你說的三成!」
帕加翻著白眼:「怎麼沒有?你們家欠王爺的人頭稅、牛頭稅、馬頭稅、羊頭稅——再加上已經拖延了半個多月的利息,我說的數字還算少的。羅桑王爺的稅金,是那麼好欠的嗎?」
原來,這裡也並非一處世外桃源,同樣充滿貪婪與骯髒。容若蝶幽幽嘆了口氣,道:「如果換算成金子,該是多少?」
帕加的眼睛越加發直,慢吞吞地說了個數目。
容若蝶頷首道:「好,我替達瓦大叔還。」
不等達瓦老人說話,帕加皺眉道:「美貌的姑娘,你為什麼要替達瓦老頭還錢?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容若蝶道:「我是他的朋友,拿上錢請你馬上離開,不要再來騷擾達瓦一家。」
帕加俯下身子道:「姑娘,如果你真想幫達瓦老頭,我有個更好的辦法。只要你答應今晚到我的家裡作客,我可以求王爺再寬容他們一個月,而且不計利息。」
喇巴次仁從爺爺的身後沖了出來,怒聲叫道:「帕加,芑瑪海的水,怎麼會餵養出你比毒蛇還要兇惡陰險的心腸?」
容若蝶淡淡道:「對不起,我沒有興趣。請你拿上金子,立即從我們的眼前消失。」
帕加甩動馬鞭耍起了無賴,道:「不行,除了牛羊和駿馬我一概不收。假如達瓦交不出來,那我只好動手拿人向王爺交差。」
他努了下嘴巴,跟在他身後的十來個人跳下坐騎,朝達瓦一家逼來。
老人將拉則緊緊護在懷裡喝道:「帕加,這麼做你不怕遭報應嗎?」
喇巴次仁從腰上拔出一柄寒光森森的牛耳短刀,橫在胸口叫道:「你們誰敢?」
雖然不明白他們在爭吵什麼,可從眾人的神情與動作里,箏姐和小金都已不難猜到。
但既然容若蝶沒有發話,箏姐和小金也就沒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