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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辦煉符用具物品尚屬小事,一旦開壇煉符,若有絲毫大意疏漏,則將引動天怒地嘯,將施術者轟得元神消散,萬劫不復;而煉製的等級越高,兇險自然也就越大。否則正魔兩道靈符漫天飛,世道豈非早已大亂了?
曹彬知道紫電靈符威力無比,又哪料得煉符艱險實難與外人道哉?他將清單收入懷中道:「林兄弟放心,裡面不少用品太霞派也有常備。剩下的那些,我保證年前置齊,掏空家底也是值得。何況愚兄多年來小有積蓄,絕不至於教這張單子弄得傾家蕩產。」
林熠心中大定,推開窗戶,笑道:「啊!外面下雪了。」
屋外天色已黑,夜空中白茫茫的鵝毛大雪紛紛灑灑,飄落滿天。
庭院裡的屋宇、樹枝、地面、竹亭上,覆蓋起一層銀白的積雪,天地似乎都在畫中,顯得分外美麗。
「呼」的一陣寒風,捲來冰涼的雪花吹進窗戶,書桌上的火燭搖曳不定,幾張未用完的宣紙飄落地上。林熠大力吸進一口冷冷的空氣,鬱悶的胸襟舒暢不少,凝視黑漆漆的天幕,低聲贊道:「好雪!」
曹彬走到窗口與林熠並肩而立道:「瑞雪兆豐年,這已是今年漣州的第三場雪了。」
林熠低聲道:「昆吾山上這時也該下雪了吧?小時候我們幾個師兄弟每到下雪,便會相互招呼著跑到後山,在雪中嬉戲玩耍。我最愛將冰涼的小雪團偷偷塞進大師兄的脖領里,惹得他哇哇大叫不停追打。
「其實我曉得,憑他那時的修為,壓根不可能讓一個七八歲小童把雪塞進衣服里。他假作不知,只是為了逗我開心。」
想到清原師兄在思過壁前絕望憤怒的眼神,林熠的心一下子抽痛,下意識的咬緊牙關。
曹彬沉聲道:「林兄弟,我雖然不清楚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但我一直相信你必定是清白的。水落石出終有日,令師兄與諸位同門的尊長,也必定會像從前一般的對你。」
林熠悵然搖頭,長吁出一口氣,在空氣中凝結成一道筆直的白色氣霧,瞬息散去無影。
曹彬只聽林熠徐徐說道:「從小弟得知師父仙逝的那一刻起,我已下定決心生死不悔。旁人如何評說,我都不管也絕不在乎。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既無法回頭,唯有一直走下去。」
曹彬同情的拍拍林熠肩頭,道:「我明白你心裡的感受,只嘆無法為你分擔。林兄弟,愚兄平生沒有服過誰,但對你別無二話。今後水裡火里,任憑驅使,只要你不嫌棄我修為低弱就成。」
林熠道:「可惜大哥根基已定,小弟又不能私自將昆吾派的心法傳授。」
曹彬泰然笑道:「林兄弟真心待我,愚兄已經很知足了,何況你已經送我那麼多寶貝。為人怎可貪得無厭,索取無度?」
林熠眼睛亮了亮,忽然道:「大哥,我有一套身法,並非來自昆吾派,或能拿來與你切磋。」
他暗想雨抱朴傳授自己的「手舞足蹈小八式」里,蘊含著一套完整的「幻空身法」,不需過多講究真氣運行,曹彬也許能學著三四成的真髓。儘管不足以一躍成為正道高手,可行鏢保身應綽綽有餘。
曹彬一擺手道:「林兄弟,這……如何使得?」
林熠微笑道:「身外之物而已,大哥何必在意?這幾日小弟就將它整理出來,乘著開壇煉符前授予大哥。不過,大哥切勿將這套身法教給衡兒。」
他見曹彬神情微微一愕,解釋道:「衡兒與大哥的情形不同。他初學太霞心法,根基尚淺,還來得及改弦易轍。我會親自將這套身法配合上乘的鍊氣心法傳授給他,只是這麼一來,他就不能完全算作太霞派的弟子啦!」
曹彬一言不發,深深一躬到地,道:「林兄弟,今後衡兒但有半點小成,皆是受你所賜。我會教他視你如師如父,永無違拗。」
林熠扶起曹彬,笑嘻嘻道:「我既是乾爹,又是先生,可不是如師如父麼?」
忽然鼻子用力嗅動,往東廂房望去道:「好香的松雪老窖,我怎麼突然覺得餓了?」
曹彬大笑道:「你不是餓了,是饞了。走,兄弟,咱們喝酒去!」
這頓酒兩人喝得酣暢淋漓,若非不敢耽誤林熠療傷,曹彬定還要拉他秉燭夜話。林熠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洗漱完畢打發走孫二後,關起門進了臥室。
他熄燈上床卻不入睡,雙腿盤坐在床板上,開始捉摸如何將幻空身法從手舞足蹈小八式里演化出來,變成一套適合曹彬父子施展的完整身法。
這事說來簡單,其實無異於另起爐灶,自創一脈。對林熠這樣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來說,衝擊這樣一項創舉,全賴其本身智慧過人,勇氣可嘉。
而能將靈感與熱情融合於一身者,往往能獨闢蹊徑。但最終是否果真能闖出一番天地,除智、勇兼備外,起決定因素的,應是百折不撓的毅力與恆心。
好在幻空身法畢竟有章可循,林熠又曾與雨抱朴切磋數日,得其傾囊而授獲益匪淺,故不至於毫無頭緒。
他為難的是曹彬父子根基淺薄,較之昆吾派平常的二代弟子尚有不如,幻空身法中許多精妙深奧的招式,都受制於此無法施展。
他心裡苦笑,自己真氣淤塞,目下的功力剩下不到兩三成,與曹彬的情況大致相符。倘若這套完整獨立的幻空身法果真能創製出來,受益之人自己應是第一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