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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千鋒道:「你們七個去『血炎天』,歸莫總管統轄。」
說罷轉身離開。
連成收起名冊,微笑道:「諸位,再跟著我多走一程吧。」
眾人默不作聲隨他下了平台,又經一座傳輸法陣到了第二層的血炎天。
這裡的情景又和上面兩樣。
腳下不再是泥濘潮濕的紅色黏土,而是一層濃稠翻滾的血紅色熔漿狀液體,猶如一片沼澤,許多地方都無法落腳。就算能夠下腳的地方,隔著一層鞋底竟是燙得怕人,只差沒把靴子燒起來。
地表「咕嘟」「咕嘟」冒著透明的殷紅水泡,一個個直徑數尺,「砰」地炸裂,遠在幾丈外能仍感到強勁可怕的氣流。
不時地,一道道幾十丈高的熔漿風柱從底下迸射沖霄,舞動呼嘯,跌宕遊走,半晌不散。
連成不停招呼眾人道:「小心,千萬別靠近這些『血炎飆』,一旦被吸入誰也救不了你們。」
而瀰漫在空氣里的濃霧也變成了暗紅色,稍稍吸進一口氣腦袋都暈上半天。
這地方,恐怕只有傳說中的冥海堪可比擬,真不曉得更下一層的「血奕天」,會是怎樣的一副恐怖景象。
八個人不約而同御風而行,小心閃避那些血炎飆和炸裂的水泡,速度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每個人的衣衫都像從水裡撈起般的濕透,額頭汗珠滴答下墜。幾個修為稍差些的,已開始微微喘氣。
「叮噹、叮噹!」
遠方模模糊糊地傳來金石撞擊的響聲。
一名綠衣漢子側耳傾聽道:「連兄,這是什麼聲音?」
連成回答道:「前方在開採血炎晶,聽習慣了也就不會覺得刺耳了。」
「血炎晶?」
其中一個少婦模樣的女子詫異道:「原來是從這裡開採出來的!」
「你們看,前面就到了千仞神木!」
連成指引說:「在這裡,連枝葉都瞧不見,只能看到光禿禿的一根樹幹。」
果不出其然,二十餘丈外一株即沒有樹冠,也沒有虬根的古木靜靜佇立。
隔著濃霧,眾人都需功透雙目才能看清。
走過千仞神木約莫百多丈,終於到了一座和血盞天類似的山崖前。
連成道:「這裡,原本也是一座血炎晶礦,不過七十多年前便已開採一空。如今的晶礦都集中在東西兩側,你們很快便會見到。」
說著話,踏上頂層的平台,在一座岩洞前站定恭聲道:「屬下連成,求見莫總管!」
岩洞裡有個蒼老沙啞的聲音慢條斯理道:「都進來說話罷!」
那少婦聞言神色微微詫異,嘴唇囁嚅幾下卻忍住沒說話。
眾人走進岩洞,裡面裝潢奢華,金壁輝煌,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鬆軟地毯。
一個白袍老者寬衣緩帶,神態冷峻坐在石廳中,身後侍立著兩名四花扈從。
「舅舅!」
少婦眼睛一亮,欣喜叫道:「真的是您?」
白袍老者哈哈一笑,放下手裡的卷宗,說道:「真兒,你沒想到吧?」
少婦搖頭道:「真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您老人家。可您不是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因走火入魔駕鶴西歸了麼,怎麼會在這兒,還當了什麼血炎天的總管?」
白袍老者道:「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你還真信了?」
少婦羞赧報笑,垂首道:「為了這事,我還暗地裡哭了好幾回。早曉得您還好端端的活著,我也不用白白那麼傷心了。」
隨少婦進來的另外六個人也齊齊單膝跪倒,紛紛道:「弟子拜見莫師叔!」、「小侄莫文衛給二叔請安了!」、「屬下周耀明向老堂主問好!」
「都起來,」白袍老者一揮手道:「老夫將你們從廖總管手裡要來,恨不恨我?」
少婦輕笑道:「舅舅,您這說的是什麼話。能再見到您,咱們不知有多高興呢!」
「很快你們就高興不起來了,」白袍老者莫千慎笑意斂去,徐徐道:「在血炎天勞作的苦力,很少有人能活過三年。
「而像我們這樣的守衛,四十年間業已死了三百六十七人。所以才要從上面補充新手,不斷培養。你們能熬過開頭的十年,後面的日子就會稍許習慣好過些。」
七個人面面相覷,那個名叫莫文衛的年輕人問道:「二叔,這地方真有如此可怕?」
「我保證,這裡比你們今日看到的、想像到的,還要可怕三分。」
莫千慎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們都是老夫的子侄、弟子和老部下,我不會讓你們吃虧。這也是老夫特意從廖千鋒手裡將你們七個人要過來的原因。」
少婦甜笑道:「舅舅,還是您老人家厲害,只和廖總管打個招呼。他便把咱們幾個全都送過來了。」
莫千慎得意一笑,道:「我和他雖然同列血動岩七花總管,但老夫執掌的血炎天比他的血盞天重要得多。在木太君面前,說話的分量自然不大一樣。」
他頓了頓道:「你們幾個都分到『破字隊』當差吧,稍後讓連成領著去見破字隊的統領孟翰堯。真兒,你留在老夫身邊做個血炎令史,就不必和那些臭男人混在一起了。」
少婦問道:「舅舅,那個孟翰堯也是您早年收的弟子吧?」
「就是他,」莫千慎笑道:「難得你還記著。他如今已是老夫的五花統領,負責西礦區的守衛開採。今後你們有的是見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