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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想太太平平熬過這段日子,可惜老天爺偏不給這個機會。很快,他就發現有一個周密的陰謀,正悄悄針對曹彬夫婦而來——
第四集 臥虎藏龍
第一章 蟄伏
幾個僕人七手八腳將曹衡從荷池裡拽上來,小傢伙臉白唇青模樣嚇人。只是他服食過石棘膽汁與九生九死丹,四肢骨骸雖然冰冷透骨,小腹與胸口仍暖融融的一團,並無大礙。
曹妍在一邊急得不知如何才好,捂著曹衡哆嗦的小手連聲問道:「小弟,小弟!你沒事吧?可不要嚇姐姐。」
曹衡濕漉漉的淌著水,再受冷風一吹,當真是全身僵硬,根根寒毛倒立,居然硬挺著呲牙一笑,答道:「沒……沒事,不就洗了個冷水……澡嗎?」
可惜這笑比哭還難看。
更讓他難堪的是自己的小舌頭不聽使喚,話音模糊難辨不說,牙齒更需咬緊。否則不說話尚好,一開口便立刻聽到「咯咯……咯」清脆的聲音。
曹彬夫婦聞訊趕至。曹夫人心疼不已,趕緊摟著曹衡奔回屋中,換去身上濕衣,著下人把火盆生得旺旺的。小傢伙蜷在母親懷裡依舊止不住地顫抖,剛緩過勁轉動眼睛,卻一眼瞥見立在旁邊的那位臉黑嘴尖、耷拉著眼皮的錢老夫子,心裡犯起了嘀咕。
曹彬把愛女叫到一邊,問起事情經過。曹妍見闖了大禍,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照實交代。曹彬只聽了個開頭便明白兒子使的鬼心眼,頓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曹衡這小傢伙,把他原來對付教書先生的小把戲,搬出來使到林熠頭上,比起當年給關進豬圈的兩位正一劍派年輕高手,此次不過只讓他掉進冰水裡自作自受一番,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他見曹妍嚇得說話都帶哭音,也不忍再呵斥責備,反溫言撫慰幾句,揮手讓眾人散去。
林熠與曹彬相顧而笑,曹彬故意大聲道:「錢老夫子,可有興致到在下的書房裡去坐一坐?」
林熠會意,捻須笑道:「老夫正有此意。」
曹彬住的小樓就在林熠院子的對面,當中隔了座小園子,三兩步路即到。兩人進了書房,曹彬把門從里鎖上,又關了窗戶,低聲道:「林兄弟,我帶你去看一件東西。」
他走到書架前,探手在第二排的一冊詩集上輕輕一撥一按,書架徐徐中分,露出扇黑漆漆的暗門。曹彬取出鑰匙打開門鎖,道:「這是愚兄的一間密室,除了家父與拙荊外,連二弟也不曉得。」
林熠隨在他身後邁步走下暗門後的台階,裡面黑咕隆咚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曹彬取出火石,「啪」的點燃壁上一盞油燈,又在牆上突起的銅鈕上一轉,上面的書架合起,重新與外世隔絕開來。
石階盡頭是一條三丈來長的甬道,兩側各有一扇虛掩的石門相對而立。甬道則直通向一間圓形石室,石室高約三丈,甚是寬敞,裡面像是剛剛打掃過,地上還有一灘未乾的水漬,應是沖洗地面留下的痕跡。
曹彬點燃桌上的燭台,微笑道:「愚兄練氣打坐、閉關修煉皆在此處,只求清靜安全。不過近幾日這間石廳卻派作他用。林兄弟可願猜上一猜?」
林熠掃了眼地上的水漬,笑道:「曹大哥可是把石棘放在此處?」
曹彬點點頭,笑道:「今天一個下午,愚兄與拙荊終於將石棘獸盡數分解。可剛忙活完了這邊,一出去就聽人來報,衡兒掉進了荷池。呵呵,愚兄不用多想,就曉得這小子定然是想偷偷捉弄林兄弟,不料偷雞不成反折了一把米。」
他搖頭嘆了口氣,苦笑道:「這孩子自幼便被愚夫婦寵壞,全不知天高地厚,平日裡膽大任性,肆意妄為。讓他嘗點苦頭也好,免得將來無法無天闖下大禍。」
林熠道:「衡兒天資聰慧,只要善加調教,將來成就必不可限量。」
曹彬謙遜道:「林兄弟莫要誇他。我只求這小子太太平平,別四處惹禍上門就心滿意足了。鏢局裡人人寵他,愚兄真怕他養成頤指氣使、盛氣凌人的小霸王脾性。只是每回要揍這小子,偏生又捨不得。這般下去,始終是愚兄的一塊心病。」
林熠道:「大哥盡可寬心,這孩子的本質很好,不會有差。所謂耳聞目染,有大哥、大嫂這樣的爹娘,衡兒絕不至於走上歪路。小弟寄居府上,左右無事,便幫大哥、大嫂從旁敲打敲打他,你看如何?」
曹彬等的就是林熠這句話,作揖喜道:「愚兄求之不得,只怕會耽誤林兄弟你的休養療傷。」
林熠搖頭道:「不礙事。小弟好歹也是衡兒的乾爹,還是大哥請來的教書先生,於情於理都當效勞。不過,小弟管教孩子的手段,大哥看了只怕會心疼,屆時莫要責怪小弟才好!」
曹彬暗道衡兒若能得林熠盡心指點調教,不啻勝過自己夫婦十倍、百倍,就算再掉進三五次荷花池也是值得,慨然道:「林兄弟儘管將衡兒看作自己的孩子,任何責罰悉聽尊便,愚兄與拙荊絕無二話。」
林熠頷首道:「好,曹大哥,咱們這就一言為定了。」
看到曹彬點頭,心裡暗笑道:「小傢伙,往後你就等著瞧吧!今天咱們不過才剛開場。」
正在娘親屋裡偎在火盆旁大喝薑湯的曹衡,原本身上已經有了暖意,突然「哈啾」打了個大大噴嚏,揉揉小鼻子,莫名地湧起一股心驚肉跳的不祥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