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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剛才仇厲一戰,和凌幽如出神入化的蠱術表演,正道四派的氣勢已餒,均明白在場眾人里,除了辟魔神尼堪與仇厲、凌幽如一戰之外,其它人單打獨鬥都是送死,但若圍攻,一場惡戰勢所難免,自己一方也未必能討得好去。
與西冥徹底決裂大幹一場,是八派此行所做的最壞打算,他們今日在此阻截車隊,原意是想向西冥施加壓力,卻並沒打算真格來場阻擊大戰。
何況南來高手在橋上只到了一半,以青松子領頭的天都派、不夜島、正一派和百草門的人馬尚未趕至。
於是短暫密商之後,辟魔神尼說道:「好,貴教既是誠意邀請,我等卻之不恭。後日清晨,昆吾、神霄、漱心庵和雲中四派必定到場抱賀!不過,其它四派的人,貧尼卻做不得主。」
葉幽雨躬身謝道:「多謝諸位捧場,老朽先代敝教唐教主謝過。」
凌幽如笑語悠揚道:「好啦,小妹還得去給另外四派送請帖,便先走一步,後天一早,諸位不妨在玉水寨神廟前的空場上相候,敝教會有專人來請。」
慵懶嬌媚地再向眾人一躬,她的身影帶起一陣濃郁香風,逕自御風去了。
喬冠羽暗轉一口真氣,發現體內並無中毒跡象才把心放下,低聲道:「師太,我們是不是暫且退走?」
辟魔神尼森冷的眼睛注視仇厲,緩緩道:「錯過今日,貧尼定當再領教施主高招!」
仇厲蔑然一哼,沒有開口,目送辟魔神尼與四派高手齊齊下橋走遠。
第九章 反目
站在這道山崗上,玉水寨遙遙在望,林熠停住腳步目測了一下,沿著黃土山道穿越過底下的玉水河,至多還有十里。
「怎麼不走了?」
身旁有人微微譏哂道,那口吻如同正在押解囚犯的官差。
林熠沒有看他,就這麼默然無語一動也不動地佇立著,目光眺望玉水河對面岸上,在土道邊搭著的一間茶棚。
隆雅安碰了個軟釘子,陰冷一笑不再開口。
名義上,他是此次雍野之行的副使,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為何要跟隨林熠出現在這裡。
這是雲怒塵的意思,提出之後竟沒遭到林熠的反對。
不過一路行來,林熠與他之間很少說話,多數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陷入到各自的沉默中。
隆雅安自認不是個多話的人,卻沒有想到,林熠的話比他更少。
青丘姥姥攜著小青與一隊獸營武士綴在暗處,連隆雅安也不清楚他們是在按怎樣的路線前行,只曉得每走一程,林熠總會停下來,在某個地方尋找到青丘姥姥留下的暗號。
而令他不爽的是,這些暗號他居然全都看不懂,更過分的是,林熠看過之後,也不向他作任何的解釋,便一言不發地用手輕輕抹去。
「再讓你風光幾日吧,小子。」
隆雅安取出他的玉扇在身前輕輕晃動,中午的風好像已被頭頂灼烈的日頭烤乾,連山崗上的林木都有些打蔫,陽光讓人懨懨欲睡。
伸手在身邊那株七葉樹的樹幹上,徐徐抹去一行奇異的符號,林熠依舊什麼話也不說,邁步朝山崗下走去。
隆雅安鼻子裡發出低低一記冷哼,表達自己的不滿與不屑,搶步追上林熠。
他不願落到這人的身後,教別人誤以為自己是這個人亦步亦趨的隨從。
後頭八名由他精挑細選而出的血衛,彼此對視一眼,老老實實與隆雅安保持住一丈遠的距離。
中午的天實在很熱,茶棚里並沒有太多的客人,只有一個身穿寶藍色衣衫的年輕人,背負仙劍,獨自坐在桌邊剝著南疆特有的脆果。
林熠在年輕人旁邊的一桌坐下,點了壺酥油茶,八名血衛自動圍坐一桌,隆雅安看看已被占滿的三張桌子,逕自坐到了藍衣青年的對面。
他雖然極少走出無涯山莊,但眼力並不差,很顯然,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青年絕非普通人,聯想到近日收到的情報,極有可能此人是正道八派的名門子弟。
他猜,林熠忽然毫無徵兆地在茶棚停下歇腳,多半的原因就在這個藍衣青年身上。
喝了口酥油茶,一股極不習慣的味道,令隆雅安情不自禁地蹙起彎眉,他放下杯子,打量藍衣青年,開口問道:「閣下從哪裡來,怎麼稱呼?」
「不夜島,楚凌宇。」
藍衣青年淡淡回答,手裡的脆果爆出壓碎後「嗶啵」響聲。
「楚少島主,久仰。」
隆雅安的眼裡飛閃過一縷熾熱的光芒。
九間堂的情報資料中,關於楚凌宇的記載足足有一百多頁的厚度,這幾乎是一派掌門才能享有的待遇,隆雅安對他的名字自然不會陌生,卻沒有料到對方不但年輕,而且很帥。
如果能收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自己能得到的好處無疑很多。
這誘人的念頭,在隆雅安的腦海里轉了幾轉,卻終於被克制住,假如雍野的事情能順利辦妥,所獲得的東西,應該遠遠超出眼前的利益。
楚凌宇把最後一顆脆果丟進嘴裡,拂袖撣去腿上的果殼,將雙目投射到林熠的臉龐,靜靜地說道:「我在等你。」
「我知道。」
林熠低頭盯著地上被楚凌宇掃落的褐色果殼回答。兩人之間的兄弟情,會像這果殼般被無情地掃落在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