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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噗通」一聲屁股著地,摔得呲牙咧嘴,滿眼金星。幸好洞口草甸甚厚,倒沒真受什麼傷。
曹胤嚇的魂飛魄散,一骨碌起身頭也不敢回往月亮門洞拼命跑去,不住叫道:「有鬼,有鬼啊——」
一不小心噗哧滑倒,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再跑,差點撞上曹夫人。
曹衡死裡逃生,聽那聲音耳熟,驚喜道:「天君,是您麼?」
抬頭四顧,洞壁上方怪石嶙峋,卻不見有人。
這時就聽曹夫人在洞外喚道:「衡兒,你在裡面作什麼?」
曹衡整整衣衫,奔出假山洞笑道:「娘親,我在裡面玩耍呢!」
曹夫人哼道:「撒謊,我剛瞧見曹胤慌慌張張的去了,定是你們兩人又在打架。」
曹衡急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我是在跟他玩捉迷藏,誰知這小子太不禁嚇,還沒怎麼就屁滾尿流的跑了。不信,你去問他。」
曹衡賭定娘親不會去問曹胤,但曹胤會不會把這事告訴曹執就難說了。不過他絕難想到曹胤是更加不敢說的,他情急之下違拗了娘親的訓誡,施展出那套天都派的「驚濤十八掌」,事後大為惶恐,自是噤口不言,反生怕曹衡會來告狀。
曹夫人將信將疑,但見愛子衣衫只蹭上稍許泥灰,身上並無傷痕,也就放下心來不再追問,說道:「你乾爹一早托人給你送禮,快跟我回屋看看。」
原來曹彬夫婦感懷林熠慨贈石棘獸的恩德,早將他收曹衡為義子的事與愛子說了。只是沒想到不久後,這位乾爹就背上弒師叛門的彌天罪狀,為天下通緝追殺,無奈何要隱身曹府變作錢老夫子。
曹衡雀躍道:「我乾爹派人給我送禮了,是什麼好寶貝?」
曹夫人微笑拉著兒子的手往小樓行去,說道:「你看了就知,保管喜歡。」
母子兩人回到屋中,曹夫人從櫥櫃裡取出一個藍布包裹放在桌上,解開結扣。曹衡三下兩下打開包裹,卻微覺失望。只見裡面是件藏青色的皮甲,做工簡單不說,看上去也比自己的個頭寬大了不少,說不定穿到成年也可。
曹衡「哎呀」一聲嘆道:「娘親,乾爹就給衡兒送這個難看的東西麼?快過年了,他為什麼不來看望衡兒和爹爹?」
曹夫人展開皮甲,說道:「你乾爹事忙,哪能到處亂跑?來,脫了外衣,試試看現在能不能穿?」
曹衡嘟起小嘴道:「我不要穿,我要見乾爹。娘親,你趕緊請爹爹寫封信送到昆吾山,讓乾爹到咱們府里來過年吧。要不,咱們去乾爹那裡過年也行。」
曹夫人笑道:「昆吾乃道家仙山,豈是說去就能去的?再說,這可不是什麼難看的東西,這可是你乾爹花費了無數心血才造成的皮甲,你要穿上才能知道其中的好處。」
曹衡好奇心起,褪下外衣,把皮甲套上,松松垮垮的拖曳到膝蓋。他伸手摸了一摸,只覺柔軟輕巧,不似看上去那麼笨重,還透著一股暖意。即使不穿外面的那件棉襖,也不會感到冷。
曹夫人將皮甲下擺捲起一層,收進曹衡的腰帶,上下打量道:「嗯,這就成啦!」
曹衡嘻嘻一笑道:「娘,乾爹送的皮甲倒也暖和輕巧,我往後可以不穿大棉襖啦!」
曹夫人搖頭道:「你以為乾爹煞費苦心造出皮甲,是來代替你的大棉襖麼?」
轉身從牆上取下仙劍,「喀啷」出鞘揮手斬向曹衡肩頭。
她早先已見過林熠劍劈皮甲,曉得這件石棘獸製成的寶物貌不驚人,卻堅韌無比,水火不侵,刀劍不傷,這才敢拿愛子試驗。
曹衡哪曉得其中奧妙,瞑目驚叫道:「娘——」
話音未落,仙劍已「叮」的脆響,斬在皮甲上高高彈起。
皮甲上一絲白色劍痕一閃而褪,絲毫無損,連劍上灌注的真氣也泥牛入海,盡數卸去。曹衡睜開眼,目瞪口呆的望著肩膀,沒感覺一點疼痛,拍手道:「娘親,你的劍劈在我身上一點也不疼!」
曹夫人點頭道:「那是自然。此甲取自石棘獸皮,不只能防刀劍,等閒罡風掌力、水火飛毒也盡可化解。可惜石棘獸軀體儘管龐大,卻唯有腹部的一塊肌膚柔軟輕薄,由此也可見這件皮甲的珍貴。你將它貼身而穿,切莫到處炫耀招惹麻煩。」
曹衡擺弄著皮甲,喜孜孜的應了,說道:「娘親,乾爹待衡兒真好,我恨不得馬上就能見到他老人家,當面捧茶給他喝。」
曹夫人笑而不語,心中暗自祈禱,但願可以將實情告訴兒子的那天能早一點到來。
第六章 雪見
時光荏苒,不覺已是臘月二十九,依據漣州當地的民俗被稱作「小年夜」。曹彬回來已有兩天,林熠將煉製好的三道神雷驅魔符和祭符真言一併交給了他。兩人足不出戶,開始鍛鑄石棘荊刺,把書房底下的密室整個變做了打鐵鋪子。
林熠暫時未把那晚在後花園聽到孫二與那女子的對話轉告曹彬,只在閒談時,旁敲側擊的詢問曹執妻子的出身來歷。
曹彬不知其中關節,只據實相告,但可惜他性情秉正又素無窺問旁人隱私的癖好,故此所知有限。只言道這位曹府二少夫人娘家乃檀州望族,複姓司徒,單名一個宛字,九年多前嫁入曹府,平時寡言少語,竟也不曉得她修煉過仙家絕學的事。
林熠也不去揭破,可每回遇見曹執,見他一副冰冷倨傲、神氣活現的模樣時,心中不免有些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