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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紫芒射穿丹鼎神君左肩,挾著一縷血箭掠回主人袖口。丹鼎神君忍痛站穩身形,右手疾點傷口周圍的經脈止住血涌,驚魂未定望向來人。
十餘丈外的一堆亂石中,赫然佇立著一個修長身材的黑衣蒙面人,清澈明亮的目光,銳利如鋒直迫丹鼎神君,沙啞的聲音響起道:「閣下惘顧身分欺凌弱小,我不告而襲,暗算閣下,正好兩相扯平。」
丹鼎神君運轉真氣鎮住傷處,恨恨凝視黑衣人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身藏璇光斗姆梭,插手烈火宮的私事?」
黑衣人慢悠悠走上前,拽起曹衡說道:「衡兒,你告訴這老妖怪,本仙人是誰。」
曹衡見給自己撐腰的人到了,膽氣大壯,挺起胸脯高聲道:「老傢伙,你聽清了,這位仙人,他便是衡兒的師父大夢天君下凡!」
丹鼎神君自然不會相信,但眼見黑衣蒙面人高深莫測,自己又傷了左肩,實不宜硬撼,唯有冷冷撂下一句場面話道:「閣下既不肯透露真身,老夫亦不強求。今夜一箭之仇,容老夫來日報答!」
說罷足尖一點,一飄一晃消失無影。
曹衡拉著黑衣人的大手,興奮道:「天君,您老人家是什麼時候到的?」
黑衣人道:「我來了有一小會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一個人偷偷溜來,也不怕爹娘擔心。幸虧我出手及時,不然教丹鼎神君將你擄了去,看你還能笑得出聲。」
這黑衣人正是林熠,他回到自己暫住的小院子裡,換了裝束,即去尋找曹彬的一對兒女,又隨著曹衡往曹府祖墳而來。
如今孫二被金牛宮擒去,府上因著曹子仲的喪事和掌門之爭亂作一團,也沒誰會注意到他。
曹衡吐了吐舌頭,問道:「天君,這老頭是什麼烈火宮的人,他為何要抓我?」
林熠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或許這樁事牽涉到你爺爺身上的秘密吧。」
曹衡聽得呆了,道:「我爺爺?他老人家不是已經過世了麼,還能有什麼秘密?」
林熠笑笑,正思量如何把小傢伙安安穩穩的帶回曹府,忽然心念一動低聲道:「有人來了,咱們先躲藏起來。」
攬住曹衡一閃隱到亂石堆後,揚手祭起一道風隱符,光華流散出一層若有若無的風幕,將兩人籠罩遮掩。
曹衡好奇的望著光霧徐徐褪淡融入黑夜,低聲道:「天君,您祭起的就是靈符麼?」
林熠隱藏在面具背後的臉龐微笑道:「不錯,這是一道風隱符,咱們藏在裡頭只要不動,發出再大的聲音也不用擔心外頭的人看見聽到。不過萬一撞上頂尖的人物,又或用靈覺窺查,亦不免會露餡。」
曹衡大覺好玩,笑道:「這寶貝真好。我要是有了它,往後再和大姐玩捉迷藏,就是站在大姐身後她也找不到。」
林熠順手給了這小子腦袋上一個爆栗,道:「小鬼該打,仙家靈符是給你捉迷藏玩的麼?你當它得來容易麼?」
曹衡摸摸後腦勺,嘻嘻笑道:「天君,衡兒不過說著玩玩,又不當真。」
師徒兩人說著話,就見一個腦袋上瘡疤比頭髮多的人賊頭賊腦,一手拎著燈籠,背上負著鐵鎬等物爬上松崗,徑直往曹子仲的墳冢前行來。他步履虛浮,微微氣喘,目光游離,絕非修真之人。
曹衡「咦」道:「癩子頭?他黑燈瞎火的跑到我爺爺墳上作什麼?」
林熠問道:「衡兒,你認識這人?」
曹衡答道:「這傢伙是城西的一個小混混,以前還想投到咱們鏢局來做事,爺爺嫌他好吃懶做,又愛偷雞摸狗,就沒答應他。」
那癩子頭渾然不知,近在咫尺就有兩雙眼睛盯著他,他來到墳前,把鐵鎬等物卸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東張西望片刻,見松崗上寒風嗚咽,冷月空照了無一人,鬆了口氣在墓碑旁的青石上坐下,擦擦額頭汗珠,抓起盤裡供著的豬頭就啃。
啃了兩口隨手一扔,又抄起羊腿,狼吞虎咽直到半條羊腿落肚,方才心滿意足的抹抹油嘴說道:「對不住啦,曹老太爺。小的也是實在餓得不行,沒辦法才要借你的祭品先填飽肚子。」
他一張嘴把果盤裡擺著的鴨梨又咬了半邊,後面的話立刻變得支支吾吾無法聽清。
曹衡跳腳怒道:「這個混蛋,居然敢偷吃我爺爺的祭品,看我怎麼收拾他!」
林熠按住曹衡肩膀,沉聲道:「別著急,咱們先瞧瞧他究竟要幹什麼?」
其實林熠從癩子頭帶來的鐵鎬等物,已猜到了七、八分。但他心中更有一份不解的疑惑,故不願就此驚走癩子頭。
癩子頭吃過果子,咂巴咂巴嘴,竟恭恭敬敬朝曹子仲墳頭雙膝跪下叩首道:「曹老太爺,您老是個慷慨豪爽的好人,想來也不會介意小的從您棺材裡尋些玉器珠寶,換幾兩銀子使使。
「您放心,來年清明,小的必定再到您墳前燒上些紙錢,讓您在陰曹地府也不缺銀兩花銷。」
曹衡勃然大怒,小臉漲紅道:「天君,這混蛋是要挖開我爺爺的墓穴!」
林熠靜靜道:「咱們暫且莫要露面,已經有人到了松崗,正潛伏一旁觀瞧。」
曹衡舉目四望卻不見異常,驚問道:「天君,那人躲在哪兒,我怎麼看不見?」
林熠提點道:「衡兒,你細心觀察北側十多丈外的那排松樹,看看裡面有何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