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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光影死了,我大概會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非常內疚吧。
要是說到另外一個事,我在妖怪里居然還有這麼高的威望,真是讓我有些難以置信。
木葉對這一帶非常熟悉,我卻時不時要回頭打量四周,由於害怕,或者好奇。
我猜測我是第一個能如此近距離接觸妖怪的渡物人,而且也應該算是挺厲害的了,至少我們是祖輩世代承襲下來的。
不過除我們以外的渡物人,我沒有接觸過,可能是漫畫裡面的陰陽師,呼風喚雨那一類的吧?
忽然,這些錯亂複雜的巷弄就嘈雜起來,似乎是熱鬧的廟會一樣,看不見人影的竊竊私語聚集在身邊,即使肉眼看不見,也能感覺到那股子人山人海。
眼前出現一名頭戴斗笠,鬍鬚黑灰的老人,他站在燈火通明的祭台上大聲喊:「啊呀,今年的妖會活動還是找稻荷大人,凡是找到的,都是索求一個願望!去年哦,隱女不就是求大人顯現真身和人類相愛了嗎?所以今年啊,大家都有機會!」
醉醺醺的酒氣啊,隨著它張合的唇舌不住散發出來……
我捂著鼻子趕緊逃之夭夭,原來是個老酒鬼。
其他稀奇古怪的妖怪似乎也躁動起來,又風一般的四處亂竄了。
木葉還是慢騰騰牽著我走:「不要著急,它們反正也不知道在哪裡,沒準,我們這樣就能遇到了。」
我諷刺他:「啊呀啊呀,有厲害的木葉大人在,哪裡又辦不到的事情?」
「你真覺得我厲害?」他眼底露出一絲光芒。
「假的。」
夜色很昏暗,兩側都是木頭房屋的窄小巷弄,甚至像是人家一樣,外側的木欄盤踞著脆嫩的藤葉花草。
路中間,有一隻坐著的虎紋花貓。
沒錯,它是坐著的,兩條前腿有些壓抑得,搭攏在厚重的腹毛之間,像是坐著的一個小娃娃。
這讓我非常好奇,而且它脖子上的紅色緞帶異常明顯,像是血一樣鮮艷的顏色。
我扯扯木葉:「這是……貓又嗎?」
我可不相信這種普通的地方會出現一隻貓,肯定是妖怪。
那貓似乎發現了我們,有些反應,毛茸茸得顫抖了一下,好像是震驚,前爪搭地似乎想逃跑,卻又停頓下來……
我道:「啊呀啊呀,它真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啊。」
木葉走近這隻貓,蹲下身子一臉好笑:「大人,你是被自己的封印封住了嗎?怎麼會變成,這種卑微的樣子?」
那隻貓眼睛是跳動的火焰,趾高氣昂道:「若是吾輩從封印中出來,定然要懲罰你。」
我問:「這是哪個大人……莫不是稻荷大……?」
「住嘴!」貓咪的氣焰異常囂張:「若是同其他人說起,吾輩定然會懲戒你們的!你……這個可惡的人!啊?!是人類?!我管轄的地方,居然出現人類?!」
全然不顧它自己現在被封印住的貓咪模樣,張牙舞爪得像要驅趕我。
我嘆了口氣,伸手拎起這隻花貓的後脖子,它毛茸茸的四肢在空中狠狠揮舞兩下,然後頹廢垂下腦袋。
我心想:你這個樣子,還怎麼懲戒我?
木葉卻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總之,馴服這隻貓的過程異常困難。現在我們三個坐在無臉男廚房的裡間,聽這所謂的稻荷大人講訴它悲慘的喵生……
☆、第5章 【光宴-3】
稻荷大人兩隻前爪捧著一隻竹杯,杯里是剛溫好的酒。它就這麼醉醺醺的舔著,口齒不清,神情落寞道:「啊……是昨天的事情了,我被人暗算,落入了封印了。反正是,我自己一定不能解除的封印,我在想,到底是什麼呢……」
我道:「一隻貓不能做到的事情……難不成是飛上天嗎?」
木葉說:「哪裡會有這種東西,我猜測可能是,殺死自己吧?」
稻荷大人抖了抖,似乎被嚇醒了。
木葉眯起眼睛,眼底都是危險的光芒。
稻荷大人急忙反駁:「木葉,你不要輕舉妄動,我知道你想我的位子很久了,休想!我告訴你,休想!啊呀,是不是你下的封印?」
「不是。」
我又陷入了鬱結之中,到底是什麼能難倒一隻身手矯健的貓呢?
啊呀,我一拍桌子:「難不成是解下項圈?沒有一隻貓能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項圈!」
稻荷大人仰著脖子,示意我解開。
我白了他一眼道:「不解。」
「啊啊,你們這些陰險狡詐的人類,在我身上的封印一定就是你下的吧?!」
「解也可以,不過嘛,得答應給我鈴鐺,光影的鈴鐺。」
它有些鬱郁,用柔軟的爪子搭攏著腦袋道:「這個是複雜的事情,是光影自己複雜的事情,不關我的事情。」
貓咪抬起頭,軟黃的光澤籠罩在它細微的白毛上,像是圈了一層亮粉。它鼻尖朝天,鼻翼微微顫動,似乎在回憶什麼。
「那天還有梅花的氣息,是個溫暖的天氣呢。」它自顧自回憶著。
「和往常一樣,這個深山裡有許多來來往往,背著竹筐的旅客。在那些根木繁雜,植被繚亂的蒼天大樹底下,人顯得異常渺小,微弱。」
它忽然停止了這樣詩歌一般的字眼,自顧自裂開白森森的獠牙看我:「還很好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