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啪。」
忽然傳來重重的一聲,原來是阿刀不小心把手裡的酒杯砸在了地上。他趕緊彎下腰,手忙腳亂收拾,把整個身子都埋在了櫃檯裡邊,瞧不清動靜。看得人提心弔膽,生怕他被割傷。
「啊!」果不其然,阿刀的虎口處被劃開了一大道口子,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掌清晰的紋路滴落在地,他盯著自己的傷口,目光呆滯,竟一時間有些出神。
我忍不住開口提醒:「阿刀?」
「嗯?啊!疼……」他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從柜子里拿來了紗布清理傷口。
小秋擔心詢問他:「阿刀你沒事吧?」
阿刀抬頭望她一眼,眸光暗了下來,低聲道:「沒事。」
我暗暗思忖: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阿刀暗戀小秋無果,所以看見她找了男朋友,一時間悲痛欲絕?
我不免有些同情起他。
小秋抱怨:「明明都是中年大叔了,怎麼還是那麼莽撞?」
阿刀微笑,嘴角卻帶著一絲苦澀:「啊呀,真是恭喜你了,小秋也終於成為大人了。」
隔了兩秒,他又低聲呢喃了一句:「我愛你啊,千田。」
似乎除了我以外,都沒有人注意到阿刀這樣傷情的語句。
我嘆了口氣,似乎能夠體會到他的無奈以及辛酸。
沒過多久,那個元氣滿滿的小秋就和男友一同離開了小店,臨走時還打包了一份飯糰。
而阿刀又點上了一支煙,閉眼悶悶抽著,眼角還有一點水光。
☆、第13章 【輪迴-番外】
我原名叫阿刀,是住在這個鄉村裡的人。
千田是我的鄰居,是一位愛好做菜的女孩。但是喜愛並不代表有天賦,相反,她就是毫無天賦的代表。
「阿刀,那,那個,你知道酒釀圓子該倒什麼酒嗎?」她又是這樣緊張,生怕讓我討厭。
明明已經指導過她,我也只能這樣不耐其煩,一遍一遍教導她。
「是用酒釀而不是酒啦,笨蛋!」
「你這樣,以後可怎麼會有人要娶你?」
「不不,別說娶了,就連養活你自己,都是很困難的事情吧?」
我喜歡用溫柔的語氣挖苦她,她也常常會委屈著回答:「可,可我還是想嘗試。」
我被她這般鍥而不捨學做菜給打動了,於是問她:「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我還記得,那是個冬天,窗未合嚴實,像是絨毛一樣的雪粒飄入屋內。她的鼻尖被凍得通紅,略顯乾裂的臉頰上泛起一縷紅暈。
她小聲說:「因為,因為我想讓阿刀喜歡上我啊。」
就在那個冬天,總覺得心裡有明艷的花綻開了,可明明是臘月嚴寒,春天都還未曾到來。
我想,我是愛上千田了。
之後,我和千田一同生活,度過無數個日日夜夜。
然後一同蒼老,卻沒能夠一同死去。
當我意識到那個笨手笨腳的千田已經死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是我第一次真切感覺到恐懼,明明前一秒還有自己思緒,心跳,溫暖的人,現在一動不動,再也不能夠發出聲音,睜開眼睛。
她是真真切切步入漫長的沉眠,而我還活著,活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再也沒有千田的地方。
我害怕之後沒有千田的那些日子,所以離開了鄉村,開了一家深夜的食肆。
因為只有夜晚,才能夠避開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才能讓我少一些痛楚。
一日,兩日。
一日,又一日。
在我以為,這次真的能隱藏心底所有傷痛之時,我又看到了千田。
可她不叫千田,她叫小秋。
長得一模一樣,卻並不是同一個人。
是轉世吧?或者真的只是有如此相像的人。
即使會心疼,會悸動,可她啊,畢竟不是千田。
千田早就在那個夜晚死去了,我不過是,藉助她的模樣來思念千田吧?
我記得那天對我表白心跡的千田,而自己卻沒能夠好好回應過她。那一時未來得及回答的話啊,如果還能有機會再遇見。
還是想告訴她一聲:我愛你啊,千田。
☆、第14章 【白澤-1】
「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傢伙,快放老朽下來!」
「啊呀,這是做什麼啊,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那,那看在阿渡的面子上,快放老朽下來啊!」
木葉徒手抓住這傢伙的小粗腿來回晃蕩,我有些汗顏,卻不想打擾木葉難得的雅興,畢竟這傢伙,太煩人。
「阿渡,你們要尊重神明啊!怎麼可以,如此無禮!」那傢伙奶聲奶氣朝我訴苦,明明都是一大把年紀的傢伙了。
我面無表情答:「沒有三兩天,木葉是不會玩夠的。」
那身穿紅色肚兜的胖嬰兒哇呀一聲慘叫,暈厥過去。
我用手掌遮住半張臉,表示這傢伙真丟物的臉。它喚作子泣爺爺,舊時是深山裡的神明,也算是山神。據說沒人見過它的真身,但是傳說它喜歡變成穿紅色肚兜的嬰兒藏匿在枝葉茂密的樹下哭泣,如果有路人或者樵夫受他欺騙,因為心軟而抱起它,那它就會緊緊抓住那個人不放,比牛皮糖還要糟糕。而且會變得越來越重,最後連性命都會被奪走。
沿襲至今,還有一些神社塑子泣爺爺的神像用來供奉。估計它把木葉當成深山裡隱居的人,一時心癢就想惡作劇,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對於木葉這種毫無同情心的人,子泣爺爺也就只有被玩弄的份吧?誰叫木葉還有一項本領,是分辨好人以及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