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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宴春卻又說:「你說說嘛,我……雖然和很多長老不熟,但是我母親父親熟悉啊,還有大師……」
宴春頓了頓,說:「我可以拜託我父親母親去和你中意的長老說一聲的。」
這點面子不至於不給,畢竟衡珏雙尊的名頭整個修真界有名。他們開口,就算那位長老不想收徒,也會收下。
宴春這番話換個人聽了,不光不會感激,說不定會恨她。
這話簡直同何不食肉糜有異曲同工之妙。
卻只惹得尹玉宸發笑,他又沒忍住露出了一點暗藏的逗弄之意,問:「師姐贈我鮫紗,助我遮蔽天光,予我丹藥,令我進境獲勝。」
「現在還要為我去動用雙尊情面,」尹玉宸湊近宴春,拉住她的手腕,說道:「師姐如此深情厚誼,想要我如何回報?」
宴春正想說沒關係,這些不是什麼大事,便聽尹玉宸說:「常言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我身無長物,唯有自身,不若,我自此跟在師姐身邊……」
「做師姐的爐鼎如何?」
第19章 破妄六 靠臉還真的可以?
尹玉宸說完之後,宴春先是愣了一下,而後非常開懷地笑了起來。
她本來心裡還殘存著一點難過,但是現在眼睛還紅著,還腫著,卻由內而外地明媚起來,這讓她的整張臉看上去,宛若熟透的蜜桃。
汁水飽滿的仿佛只是看著,便能夠猜到一口啃上去,會有多麼甘美。
宴春笑著拍了下尹玉宸的手臂,說道:「玉宸小師弟你真會開玩笑哈哈……」
玉宸小師弟並沒開玩笑。
如果宴春需要,做爐鼎算什麼?他能做她的公狗,做她的豢寵,為她咬人也為她看門。
但是他看宴春笑得這麼開心,便也笑起來。
「師姐不哭就好,剛剛真是把我嚇到了,衣衫都讓你蹭滿了涕淚,師姐可要賠我一件好衣裳才行。」
尹玉宸故意說起宴春剛才哭的事情,反倒緩解了宴春的尷尬。
他說著還作勢扯著自己的衣袖去給自己擦汗,宴春笑得一雙柳葉眼宛若月牙,看著尹玉宸說:「真奇怪,我一見你就覺得我們……」
「好像認識。」尹玉宸接話道。
宴春挑了下眉,尹玉宸說:「我對師姐一見如故。」
宴春連忙說:「我也是,哈哈哈哈哈。」
尹玉宸抬手去整理宴春的頭髮,宴春也抬手整理,沒有躲避,很顯然所有的名為警惕性的東西,在和尹玉宸幾句話之間,就已經消失無蹤。
宴春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麼開心過,當然不想著走了,跟尹玉宸聊起了內門的事情,把她知道的關於內門長老的事情,挨著個的和尹玉宸說了。
兩個人沒再待在山洞裡,尹玉宸拉著宴春出了山洞,去之前的溪水邊上坐著,豬肝臉雲睿誠已經非常識相地,把一群本來等著尹玉宸分析戰術的外門弟子帶走了。
宴春拿了個小棍兒在水裡撩著,眉飛色舞地說:「其實內門長老們也沒多傲氣,大部分修為停滯,這些年收了弟子都交給其他弟子帶的,真到了脫凡境之上,就不太在意什么弟子了,脫凡之後七情六慾變得淡薄,做人的感覺都不真切了呢。」
尹玉宸是個非常好的聽眾,更是一個非常盡職的話搭子。
聞言認真道:「真的嗎?那麼大道三千,其實修到最後,都是不做人了嗎?」
宴春又哈哈哈哈笑起來,笑聲簡直要震徹山谷,帶著這些年抑鬱難解的報復性一般。
尹玉宸只要想,他能夠短時間內讓大部分人對他掏心掏肺。哪怕是尹荷宗那群陰鷙變態的老東西,也會喜歡他的分寸和奉承。
但這世間,尹玉宸唯獨不用對著宴春偽裝什麼,他是真心實意喜歡聽宴春說話,哪怕她說的大部分尹玉宸比她知道的還要透徹。
「你真是太好玩了哈哈哈,玉宸小師弟,我怎麼沒有早點認識你?」
宴春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手裡的小棍子一個勁兒地抽在水面上,四濺的水花之下,也不知道是映了陽光的水珠更五光十色,還是宴春的笑臉更加令人眼花繚亂。
我們早就認識了。
尹玉宸在心裡嘆息地回答道。
但他開口慢聲細語地順著宴春的話說:「現在認識也不晚啊。」
宴春收了笑,揉了揉自己許久不牽動,有點酸的兩腮,看著尹玉宸說:「我還沒問過,你是這天下四國哪一國,哪一家的公子哥兒啊?」
宴春已經篤定這般風趣有禮,隨身帶著手帕的小師弟,定然是出身某國世家的少爺,千嬌百寵著在脂粉堆裡面長大,否則怎麼如此會討女子歡心?
「你父母將你送入仙山,定是萬分地捨不得,」宴春說:「不過他們也正是因為愛你,才會不捨得你在凡塵朝生暮死吧。」
尹玉宸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偏頭看著宴春的眼神很是奇異。
好在鮫紗遮蔽著他的眼神,他只要保持表情,就能很輕易掩蓋住情緒。
會有人覺得他是位千嬌百寵的公子?
這簡直是尹玉宸這一輩子聽到最大的笑話,也是……最美好的話。
他活到如今,聽到的最多稱呼,是賤種、魔種、不詳的玩意、卑鄙小人、骯髒的下賤胚子、狗兒這種名字,還算是這些裡面最好聽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