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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露心中一哽,嗤笑一聲。
「誰說我要成為你,我只是……」
「你只是覺得我的一切都太好了,你氣不過,你沒有,所以你想偷。」宴春打斷莫秋露,說道:「從前在內門,因為資質太差,沒有長老肯要你,所以你在內門打雜。」
「但幸運的是你有和我一樣的水靈府,又修為低下,所以我父母找上你的時候,你毫不猶豫便答應了共生,當時不是你救我。」
宴春說:「相反,我才是你的救命稻草。」
「你這牙尖嘴利,是同那個外門毒蛇弟子學的嗎?跟那種人你能學出什麼好?」
莫秋露被戳中內心卑微,卻不肯表現,看著宴春故意刺道:「你現在已經淪落到要去和外門弟子混了,你大師兄多麼痛心疾首,為了你不被騙,把那個弟子收為徒弟看在眼皮下。你出身這麼好,活在這世上,難道就是給人添麻煩的嗎?」
宴春聽了這句話,從前她或許會因為莫秋露的指責,覺得她活著確實就是給人添麻煩。
但是現在她聽了莫秋露說尹玉宸,頓時就奓毛道:「外門弟子怎麼了?你不也做了好多年的外門弟子,你怎麼進的內門?他好歹是大比進來的,你靠的是內門師兄聯保吧!」
宴春知道她一些記憶,就算不想記住,也因為被迫共情而記得清清楚楚。
她用一種看髒東西的眼神看著莫秋露,說:「給你聯保的師兄喜歡你吧,你知道吧?你知道還吊著人家讓你進了內門,現在整天粘著我大師兄,你還有臉說玉宸小師弟,你不要臉!」
宴春像個刺蝟,反唇相譏得非常激烈,她不由得任何人說尹玉宸不好。
莫秋露被哽住,眼神閃爍了片刻,抖著嘴唇,咬牙切齒地說:「哼,我再不要臉,我也不是天煞孤星,我也沒有害的雙尊修為倒退,害得代掌門為你屢屢壞規矩,壞修為!」
宴春最聽不了天煞孤星四個字。
命魂鏡是她的死結,沒人知道她有多麼害怕那其中的一切成真。
她被莫秋露刺激得眼睛都紅了,咬著嘴唇,牛一樣喘息。
她視線從莫秋露身上挪開,她又看向莫秋露身後虛空。
片刻後宴春說:「我就是個天煞孤星,怎麼了?我父母為我修為倒退,那是他們愛我。」
宴春因為氣息不穩,出口的話十分陰陽怪氣:「我大師兄為我的事情屢屢失分寸,你受不了了啊?那沒辦法他愛我啊。」
「我們之間何止情愛?他能為我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氣吧?」
宴春看向莫秋露,這才發現她眼圈也被氣得有些泛紅,這會兒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倒是真的像。
不過宴春已經掌握了主動,她又用那種馬上要去普渡眾生一樣的憐憫眼神,看著莫秋露說:「你還叫大師兄啊,不要臉的是你,你是掌門關門弟子嗎?長了和我一樣的臉,就覺得是我了?」
「嘖嘖,」宴春說:「我很好奇,你從前長什麼樣子,你自己還記得嗎?」
「你每天對著鏡子看著我的臉,共情著我的記憶,你有沒有混淆過,你到底是誰?」
莫秋露表情瞬間發白,她確實快要忘了她本來的樣子,也確實在心境不穩的片刻,因為沉溺在宴春那幸福至死的人生經歷當中,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宴春看她臉色劇變,乘勝追擊道:「我還好奇,你追著我大師兄,你上趕著用我的臉去接近他,你喜歡他。」
「可是你能分得清,你的喜歡,到底是你本身喜歡,還是你共情了我的情緒,通過我在喜歡他?」
轟隆隆。
這句話像一道誅邪的劫雷,精準劈在莫秋露的身上,她的表情都恍惚了一下,後退了一步,死死瞪著眼睛,也沒能忍住眼淚簌簌滾下來。
她又何嘗不知道,她現在看似擁有的一切,都是虛幻。
尹玉宸在歸真的籠罩之下勾起嘴唇,今天宴春大獲全勝。
而且她維護自己的樣子,讓尹玉宸心中熨帖極了。
不過莫秋露自小長在陰溝,心性極其堅韌,宴春的話能夠刺到她,卻不能讓她崩潰。
她很快止住眼淚,含著淚,用控訴的口吻對宴春說:「你不過仗著生得好,近水樓台他才會喜歡你!」
在宴春看來,命魂鏡的預言下,她是天煞孤星,莫秋露才是最後的贏家,是天命之女。
可她竟然在控訴她?
宴春嗤笑一聲,說:「生得好怪我嘍?我瞅著你那臉皮還是按著我長的呢,你怎麼不扒下來還我?」
「憑什麼?」莫秋露徹底不再掩飾自己妒忌的眼神,盯著宴春說:「就因為你生得好,你可以不努力,你可以輕而易舉就什麼都得到,任性妄為。靈府都破碎了,還有父母和那麼好的男人為你想法當設法的續命……」
而有的人……卻生來就是陰溝里的老鼠,人人喊打,生不如死。
人生不公,天道不公,她為何不能為自己爭取?!既然有人不珍惜自己的人生,她為何不能取而代之?
「他未必對我半點沒有動容,」莫秋露冷笑著說:「你不是也感覺到了嗎?」
「縱使那部分動容是因為憐憫,可你不知道,男人的愛,大部分都是從憐憫開始的。」
宴春看著莫秋露,此刻的眼神是真的充滿憐憫。
「你能讓他因憐生愛,是你的本事。」宴春說:「我感覺到了他對你的動容或者你說的憐憫,所以這份感情,我不打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