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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也並沒有再過多解釋,說完了之後,便走到宴春身邊。
宴春滿臉警惕和決絕,万俟修氣質再怎麼恍若天神,他的殘忍狠毒宴春也見識過了。
如果他還是要殺尹玉宸,宴春是真的會和他殊死一搏。
只不過魔神只是居高臨下看著宴春,說:「修真界,與魔族勾結苟合的修士,下場向來悽慘至極。」
「今日一過,你湮靈仙子的名聲,便會被整個修真界妖魔化,你如果現在親手殺了這個魔靈,尚且還能得個大義滅親的名頭,仗著你衡珏雙尊之女的地位,或可重新被修真界接受。」
宴春抖了抖嘴唇,將尹玉宸抱緊一些,他已經意識昏沉,若非是身上戴著的聚魔令還有些殘存的魔氣現在已經被吸回了魔域天坑了。
他躺在宴春的懷中,整個人大汗淋漓地如同水中撈出來的,一向艷紅的唇色泛著青白的死氣,宴春知道這是他魔氣被抽取過度的原因。
無論是仙魔妖鬼,臨死前的樣子都是一樣的難看。
宴春鼻子動了動,險些哭出來。
她抱著尹玉宸,眼神執拗且兇狠,在万俟修滿含壓迫的逼視之下,她像個被逼到絕境,奓毛露爪的小獸,抖著嘴唇說:「別動他!」
万俟修最後確實沒有再動尹玉宸,而是將懷中一個黑色的聚魔令,朝著宴春扔過去了。
「沒人跟你搶他,但我倒是真想看看,等你眾叛親離的時候,你能為他堅持到什麼程度。」
万俟修最後看了宴春緊緊護在懷中的魔靈一眼,而後化為一團魔氣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月色順著破碎的天頂撒下來,場中依舊寂靜無聲,宴春緊緊抱著尹玉宸,感覺到他越來越虛弱,渾身都在發抖。
片刻後,各宗倖存的弟子開始朝宗門之中尋求救援,有些之前混戰的時候已經伺機發出消息的,現在都在詢問宗門的人到了哪裡。
大概是宴春用力太大了,尹玉宸從她懷中睜開眼。
他的雙眸透著暗淡的紅,像乾涸的血,長發糾纏在脖頸之上,讓人看著便心疼得說不出話。
「姐姐……」尹玉宸抬手摸宴春的臉,修長的手指溫柔別過宴春的鬢髮。
「我沒事。」尹玉宸眼神像是要哭了,但是他哭不出。
他一點力氣也沒有,連頭都無力地垂著,但是他心疼得如同刀割,他看到了宴春為了他對魔神下跪。
他的白鶴,明明在屢次面對死境都不肯低頭的,卻肯為了他對一個邪魔下跪。
尹玉宸的眼睛哭不出,可是他的心在哭。
他這一刻在想,他或許是個真的天煞孤星,是個註定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的人。
魔神說得他都聽到了,他說得都對,他最終還是害了他最愛的人,和他這個魔修扯在一起,宴春再也沒有可能被正道認可了。
「姐姐。」尹玉宸想說,「你殺了我吧。」
但是他沒等開口,宴春似乎就知道了他想要說什麼。
宴春低頭,眼淚碰巧砸在尹玉宸眼中,順著他的眼角滾落,讓尹玉宸體會到了眼中一熱,體會到了落淚的滋味。
宴春對他說:「別讓我恨你。」
尹玉宸便閉上了眼睛,不敢再說什麼。
只是片刻後他睜開眼,發狠似的抬手,勾下了宴春的頭,竟是不管不顧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吻住了宴春。
宴春不躲不避,很快便投入地回應,臉上雖然帶著眼淚,卻是帶著笑意。
一仙一魔,再也無需偷偷摸摸。
管他什麼來路艱苦,去路無望。
管他什麼仙魔不同路,自此為世人所不容。
他們只要彼此活著。
第66章 繭魂五 因此他一直都知道,宴春在親吻……
僥倖傷勢不重的衡珏派弟子,幾個弟子去扶荊陽羽,雲睿誠和懷余白則是走到了宴春身邊。
看著他們啃的旁若無人神情複雜至極,都站在不遠處,沒有上前。
尤其是雲睿誠,他對尹玉宸的感覺非常複雜,誠然尹玉宸幫了他不少忙,幫他進入了內門,他才得以有今日的修為和地位,甚至有機會跟在宴春的身邊。
但是他跟在宴春身邊十幾年了,心之所向,早就變成了宴春。
頭些年雲睿誠還是相信尹玉宸說的,他只是暫時離開。
但是到後來,他就是幫著宴春在怨恨尹玉宸。
宴春終於從前些年的壓抑里走出來了,雲睿誠和其他幾個跟著宴春的人都非常高興,可是誰料到,尹玉宸竟然真的沒死,還回來了。
可是以魔修的身份回來,雲睿誠寧願他沒回來。
宴春這些年日夜不休的為衡珏派做事,她有多麼努力才走到如今在修真界的地位,短短十幾年,湮靈仙子這幾個字,是用一次次生死之戰換來的。
十幾年的時光,日夜不休的修煉,怎能換一個眾叛親離?
她的修為進境的速度,和她如今在門中的聲望,連荊陽羽都要避其鋒芒,雲睿誠和其他幾個跟著宴春的人偷偷地暢想過。
這樣一直順利地發展,以宴春的身份修為,登上衡珏派掌門都不是妄言。
可尹玉宸一回來,宴春就什麼都毀了。
雲睿誠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和糾葛不該他置喙,但仙魔不同路,自古以來沒有什麼比道不同更能輕易讓對方反目成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