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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表面看不出他有什麼異樣,然而水靈玉中,他的金色元靈出現一個空洞。
滅魂弩射出的箭有摧毀妖怪元靈之效,他肉身中箭,元靈隨之產生變化。一半的妖怪血統,讓他幾乎丟了半條命。
可他毫無所覺。
他元靈本就異動不止,不停折磨著他,使中箭產生的痛苦,也變得無聲無息。
無非是元靈異動更強了些罷了。
他早已習慣了隱忍,這些算不了什麼。
眼下他拔不出箭來,長長的箭身會影響他行動,昱霄沒有辦法,拿起地上的血月之刃,一劍斬去──血月之刃無堅不摧,純金的箭身仿佛一根脆弱的筷子,兩截掉在地上。
他斬斷了箭矢兩端露在體外的部分,扶著書架站起來。此憶正在外面喊「抓人」,他從書架隔層的空隙向外看,外面人影幢幢,鋪滿了通往大門的路。他眸光微凝。
儲慧閣乃全封閉大殿,想出去,只能走正門。殺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但……
被射了一箭,總要讓他們付出點代價——
真正的代價。
他環顧左右,書架巍峨聳立,古籍琳琅滿目。淺淡書香氣息中,一股惡意湧上心頭。
純粹的殺戮枯燥又重複。
他想玩點新鮮的。
昱霄唇角勾出一絲冷意,揮動血月之刃──凌冽的劍氣化為烈火,如洪水猛獸,撞上一排排書架,迅速燃成一片火海。
外面的喊聲立馬變成了──「快去稟報仙帝!」,「快去請月神!」,「快救火!」儲慧閣貯藏仙界千萬年以來的所有古籍,已不可複製。儲慧閣失火,對於仙界是致命性傷害。
看著外面亂成一團,昱霄心中冷冷地想,即使滅了火又怎樣?燒掉的書籍回不去,留下來的書籍經過煙燻水澆,又能完好幾分?
肆虐的火光映照他冷漠的眼。
在深深的夜色里,儲慧閣白煙迭起,火光沖天,像一個巨大熔爐。
兵將忙於救火,已顧不得抓人。
昱霄踩了輕功,借力兵將們的頭頂向大門飛去。懷綺正在殿門口焦灼地向內張望,他衝出大門時,他們有剎那對視。
一瞬連時間都變慢。
姑娘眼裡複雜的情緒交織,青年眼裡的幽暗褪去,生出些微茫然。他突然想起來,那些古籍……也是她所珍愛的。
她……會生氣嗎?
但來不及多想,殿外的玄冰獸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射出大量冰錐。他反應極快,迅速揮去一劍,火焰與冰錐相交,霎時化作一團雪白的水霧,而昱霄,消失在霧氣之中。
儲慧閣火勢洶湧。
兵將來回打水滅火,此憶用法術阻止火勢蔓延,誰也沒有關注面具人的離開。
懷綺站在殿門口,疲憊地閉了閉眼。
她知道自己還不能離去。
很快,夜笙和斗蔻來了。斗蔻身為月神,主修水術,滅火再擅長不過,夜笙則頂替了此憶,控制火勢蔓延。此憶得了清閒,大步邁出儲慧閣,一把抓住懷綺的小臂,不顧她反抗,將她拽到附近一個僻靜之地。他用力扔開她的胳膊,怒目圓睜,「那人是誰!」
懷綺手臂被他抓過的部位火辣辣得疼。
她知道他是在問那面具人,一面兒揉著自己的胳膊,一面兒皺著眉頭,不滿道:
「我哪兒知道?」
「你不知道?」此憶怒極而笑。這個笑容在此刻顯得有幾分陰狠,「怎麼,需要我提醒你嗎?」他目光幽深,陰測測道:「他就是你在人界的相好、我祖母口中的武器,也是冥界少主、仙界餘孽,他叫留卿,是不是!」
懷綺心一墜。
一種徹骨的冷從腳底鑽入身體,迅速遍布全身,她幾乎控制不住要戰慄。
他怎麼認出來了?
但她馬上鎮定下來,心想,昱霄戴著面具,絕不可能有破綻,他要麼純屬瞎猜,要麼就是想套她的話!她不能露怯。
可此憶還是捕捉到她方才那一瞬的侷促。
他冷笑,瞭然於心,等著她狡辯。
「你還別說,倒真有點兒像。」懷綺繼續揉著自己的胳膊,漫不經心道,「但他凡人之軀,沒有靈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何來得了仙界?況且此人戴著面具,再怎麼像也只是猜測,無法確定。倘若看見一個面具人就能認出他是誰,說出去未免遭人笑話。」她話音稍頓,「還有,那個孽種可不是我相好。我說過了,我接近他是為了利用他,別玷污我。」
此憶神色微變。
他準備好了一切刁難她的說辭,卻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她若是狡辯,他還有興致與她吵,可她若是認同,他反而覺得無趣。何況他確實只是覺得那面具人似曾相識而已,並不能說明兩者就是同一個人。這事到夜笙那裡,也需要證據。
另外,她那聲「孽種」叫得……
還挺自然。
眼見不能在這事兒上作文章了,此憶輕嗤一聲,覺得掃興。難道這就放過她?他眼神輕飄飄地上下掃視懷綺,正琢磨著再怎麼刁難刁難她,突然發現她手裡有本書,皺眉道:
「這是什麼?」
他猛地搶過那本書。
為防止她搶回去,他還刻意背過了身子。
懷綺皺眉,兩臂環胸抱在身前。
那是之前意外發生時,為了給昱霄擋臉,她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來的書。雖然他沒接,但當時情況緊急,她根本沒有鬆手的意識,也忘了自己拿著它,於是就一直拿了很久。